地站起身来,抬手一指义律。
“义律先生,你们英吉利怎么能这么没有信用!一方面使用稳军计,在这边和我们拖时间,还假惺惺说是全部缴出公班土,却另外安排了贼人,假装我大清反贼,上了伶仃岛劫夺公班土,你等以为,用这么个障眼法,就能骗过本钦差,保全你们的公班土吗?痴心妄想!左右!来与我把这些个洋夷统统拿下,投进大牢!”
义律久在华夏,多少能听懂一点汉语,他这么一听,神马?
我派人劫了自己的公班土?!
这他么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你丫林则徐别血口喷人啊!
我看你就是担心我们不交公班土,自己派兵上岛劫夺去了吧,噢,回来你得了公班土,还把屎盆子往我们脑袋上扣,你怎么这么好意思呢!
我说你怎么好心要请我们吃饭呢,这他么根本就是个鸿门宴!
你是想借着吃饭的由头,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不行,今天这个眼前亏可是不能吃,得想办法脱身。
只要回了马考,上了军舰,你林则徐还能奈我何!
想到这儿义律也急了,他“噌”一下站起来。
“钦差大人且慢!我们要是像您所说,还敢到您这里来吃饭吗?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则徐听了通译翻译过来的话,心里打了一个突。
刚才他太激动了,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现在一听,这英夷头子义律说得有道理啊。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他堂堂当朝一品的封疆大吏,怎么能把自己发出去的命令,再跟吸溜面条儿一样地给嘬回来呢?!
当下他装作根本不考虑义律的申辩,一挥手,刚要说“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突然地,又有一个手下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到他跟前单腿打千儿,禀报道:
“禀钦差大老爷,虎门要塞镇守副将麦德功处送来了消息,闻知天地会反贼攻陷伶仃岛,职与外籍军团营管带都司查永礼探知,确系天地会反贼作乱,刻下正与水师提督关军门商议,提兵进剿,因事态紧急,恐与英夷发生龃龉,特报与钦差大人得知。”
这手下人一阵禀报,林则徐不好再要锁拿英佬儿了,不过反正也有了现成的台阶儿,他也算是可以就坡下驴了。
“如此说,是本钦差错怪义律先生了,义律先生莫怪啊。”
林则徐不疼不痒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坐下不说话了。
义律一看,嘿,你是不着急了,可是我着急啊,那岛上还有那么多的公班土呢,这要是被那帮子反贼给哄抢一空,或者付之一炬,我手下这帮子商人的损失谁来弥补啊?我还有什么理由说服女王陛下和议会出兵来你们这儿打你啊?
他赶紧向着林则徐一鞠躬。
“钦差大人阁下,那岛上可是存放着我们本来打算缴出来的全部公班土,要是被贼人给劫了去,再利用不明渠道偷偷输入大清国的内地,不止我们会蒙受巨大的损失,就是对于钦差大人您的禁烟大计,恐怕也是个致命性的打击吧,如果天朝的大皇帝怪罪您禁烟不力,您之前的努力,不就都付诸东流了吗?所以,我恳请钦差您能让我回到马考,调派军舰,去伶仃岛夺回公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