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陛下眼里, 陈国的任何举动都是险恶的, 是别有用心的。
但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前世,陈国在野心勃勃地占领了齐国几座城池后, 就转道攻下了吴国, 吴国君主在城破之前就献城投降, 陈皇还给他一个吴王的封号,于是变成了吴王的吴皇就继续过那种纸醉金迷的荒唐日子, 全然不管自己的百姓在陈国的铁蹄之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这一世,因为他们用“破车”迷惑了陈国的视线,陈国不敢轻易进犯,但又按捺不住吞并天下的野心, 因此决定先对明显很弱小的吴国下手。但是无缘无故攻打吴国, 可是会引得天下文人口诛笔伐的,将来也很难收复吴国的民心,因此陈国就想出一条毒计,在派人出使陈国后又暗中杀掉使臣, 以此嫁祸吴国,如此就能光明正大地出兵讨伐。
听完陛下的分析,封元道:“陈国使臣死在吴国第二日, 陈国就收到了消息, 第三日,陈皇就挥兵吴国,三十万大军与粮草一同押往前线, 看来是早有准备。”陈国与齐国接壤的地方名为桦城,与吴国接壤的地方却是一片山地,大军前行十分不便,但这显然无法阻挡陈国逐鹿天下的野心。
封元道:“臣还查到,此次被陈皇派去吴国的使臣是陈国一名修书的文官,据说是办事不利惹得陈皇不喜,才被派去出使吴国将功赎罪的。”如此看来,陛下的猜测倒是对上了。
齐国这边都能猜到,被扣上藐视陈国的罪名、又被陈国大军压境的吴国自然也能。
此时吴国宫廷中,吴皇正烦躁地在大殿之上来回走动。一名老臣道:“陛下,陈国显然早有谋算,咱们是中了他们的计啊!”
吴皇再昏庸,经过臣子们的提醒,如今也已明悟了过来。他焦躁道:“现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刺客都没抓到,如何证明使臣遇刺是陈国的毒计?”他看着下头群臣道:“你们倒是给朕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叫陈国退兵?”吴皇身形肥硕,多年来又沉迷酒色,即便是站着,也总一副眼神浑浊、神态萎靡的样子。
群臣面面相觑,正在这时,信使来报,说陈国已连下两城,看行军方向,正是朝着吴国国都而来的。
吴皇被吓得跌坐在地,群臣也被这消息吓了一跳,再没人顾得上吴皇现在是什么样子,纷纷开始低声议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半晌后,一名朝臣出列,提议道:“陛下,陈皇既然借使臣遇刺一事攻打我吴国,说明陈皇还是顾忌这天下悠悠众口的,依臣看,不如割地赔款,一来表示使臣遇害乃是贼匪所为,与我吴国无关,二来有城池作为赔礼,足以显示我国诚意,想来陈皇也不好再追究。”
似是被这番话点醒,吴皇连忙道:“不错不错,割地赔款!快快,快派人去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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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国与吴国交战之时,齐国正在热火朝天地筑墙铺路种地,就连灾区,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平州安邬县
平州这边连日来阴雨缠绵,恼人得很,但是那些行走在村庄与县城中、帮着百姓修建家园的官差却不敢像平日那样懈怠与抱怨,只因新任的李县令身先士卒、亲力亲为地在外面奔走,每次一瞧见县令那沾满泥土的下摆,他们就感到一阵羞愧,哪里还敢有半点抱怨。
一名推着单轮板车的老人在上坡时被绊了一下,眼见板车要滑到,那上面用来砌墙的砖石就要摔出去,老人吓得瞪大了眼睛。
但下一刻,一名身着县令官服的年轻人用力扶住了板车,帮着他将车子推了上去。
老人手里推着车,没法跪下来,只能不住道谢:“谢谢县令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
这老人兴许是从戏词里学来的这话,李数摇摇头示意不用谢,他不顾老人的推拒,帮着他将板车往前面推去,说道:“老人家,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子女呢?”
老人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前两年大旱,我那才二十岁的儿子为了讨口饭吃,带着儿媳出去闯荡,说是去经商,谁知半路上被劫匪杀害,只剩下我和一个三岁的孙子。”
李数闻言,默默叹息一声。
他成婚后,就被外放到这平州,成为安邬县的县令,因为人手紧缺,他跟着刺史参与筑堤工事,起先还有些人不理解,觉得平州和玉州都干旱两年了,贯穿平玉二州的那条大河都要枯了,怎么可能会决堤?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干旱了两年的平州和玉州会连续十日降下倾盆大雨,好在提前筑了堤坝,因此平州和相邻的玉州仅有少数几个村镇的农田和屋舍被冲毁。
好在提前将人都移到了安全的高地,没人有死亡,只是受损些财物而已。
大雨过后,他带着人经过多日的测量与计算,终于选定了一处合适的地方,让那些房屋被洪水冲毁的百姓迁移过去安家。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虽耽误不了工事,但脚下泥泞难行,也确实恼人。
周围都是百姓在重建家园,到处都缺人手,因此也没有人顾忌到此刻正帮着老人推板车的县令。
李数帮着老人将一板车的砖石推到分给他的那块地上,就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童奔过来,叫了声“爷爷”,一双稚嫩的手就凑过来要帮忙搬砖块。
老人连忙道:“快拜见县令大人!”
小童抬头一看穿着官服的李数,吓得脸色一白,接着便往爷爷身后躲去。
老人有些尴尬,抬手轻轻拍了拍孙儿的脑袋,说道:“县令大人,您别跟小童计较,他年纪小不懂事。”
李数看着那小童苍白颤抖的模样,和老人局促的样子,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笑道:“我不会放在心上。”他蹲下身看着那小童,语气放得十分温和,“别怕,我不是那种贪官污吏,不会害你们。”
说罢,他不管小童瑟缩的样子,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就起身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去处理。
李数走后,老人开始训斥自家孙儿。旁边已经将自家房子盖好大半的老头探头出来,见状说道:“老赵头,我们家盖得差不多了,让我家二娃帮着你家盖吧!”
老人局促地捻着自己破旧的衣摆,“这怎么好意思?”
“嘿,多年老邻居了,客气啥?”说着,他们家二娃已经走了出来,是个十七八的健壮小伙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搬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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