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枫三人闻听,莫不心生感慨,恻隐之情油然而生。如果张九阁此话没有隐瞒,这苦逼的老头也真够称得上人生悲惨了,别管你是不是书香门第或者四代古礼传家,任谁也受不了人生三大悲中最惨的老年丧子啊。
这张九阁越说越恸,一把鼻涕一声嚎,一把胡子一把泪,简直称得上惨绝人寰了。
张九阁此番话可说把自家最隐秘的事儿都和盘托出,告诉知枫,算是将投名状交到知少爷手里,从此是生是死都得看知枫眼色,毕竟张九阁是南沐臣子,见天想着推翻自家政权,要是传出去,便是分分钟被抄家灭族的罪。
“张大人节哀,快请起来说话!”还是翠娘心细,连忙扶起张九阁,又是奉茶又是递手帕的,好一阵安抚。
知枫沉吟许久,终于道,“张大人心思,知枫已然明白,只是依你在南沐朝堂如此高位,尚且不能做出一些快意恩仇的举动,小子势单力薄地位卑微,也不知张大人为何如此看重在下?”
知少爷心里明镜儿似的,虽说张九阁对自己看来剖心剖肺,但知枫还是疑惑老张为何如此看重自家,毕竟这事儿谁听了也不会信。就像你一个亿万富翁,忽然跑去跟一个素不相识街边乞讨的穷小子说,求你救救俺们全家吧,俺看好你以后的发展,因为你家有个村干部亲戚啥的,谁能相信!
“这个,恕老朽没法解释,但请知公子相信,吾从此追随公子水里来火里去,万死不辞,此心可昭天地,若公子还有疑虑,吾愿意立下生死文书!”
知枫瞬间头长三只角,那满脑门黑线多得都找不到地方缠绕。张九阁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要咋整,真立下什么契约文书的,自己搁哪儿啊,见天揣怀里,那是定时炸弹一枚,作死嫌慢,好歹这可还是在人南沐境内了。
其实也难怪老张没法说,像那种家传秘籍,自己可以信,自家古礼传世数代,脑子里对祖上老辈儿留下的遗物奉若神明,人家可得跟着你一起信啊,要是真把这个桥段说出来,倒是让对方看不起了,这个,恁大事情,也忒不严肃了不是。
张九阁要立下生死文书,知枫自然不会傻到同意,知枫明白,一纸文书契约啥的,就是人家表态的说法而已,真要是让老张当场立下字据,反而会寒了对方心思,动摇对方投靠自己的心念。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其实南沐朝堂若是能种下如此一个钢钉铁钉水泥钉,对自己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九阁情况和段荆南父子不同,说白了段家就是要利用知枫达到整合朝堂打击异己的目的,其实就是一次合作。当下互相能用得到,又承了自己绝大人情,自然里亲外亲,亲上加亲,若是日后自己要率兵讨伐南沐,段家绝壁是第一个挡在眼前搬不动的大山!
当然因为段紫宸的存在,可能会有些变数,但再怎么样,也不比自己能收服像张九阁这样的楠木重臣,来的爽利安心!
于是知枫三人和张九阁又是一通白活,双方把该说话,定的联络方式,如何互相配合啥的反复敲定,张九阁遂如释重负,拱手告辞,尽人力看天意,也只能这样了。
若干年后,当张九阁得偿所愿,看着膝下环绕老来得到的第二个儿子,终是感叹自己这一步走的,牛逼!
只是类似的,多年以后,总有好事者问起知枫,为何当时五国有那么多比你牛掰无限,势力更是大绝的人物,张九阁不去投靠,却选择了当时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自保都难的你这个浮萍般渣男。
知少爷只是笑道,“以张九阁身份,注定他不能随便去找诸如宁侯简啸天这样的人物投靠。身为高位者,顾虑众多,谁会轻易为你一己之私发动战乱呢,除非那人早就有对南沐不轨的念头。再者,各方权贵,既然已经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自然会有惰性,会想方设法维持自家地位权益,轻易不敢乱动五国政局,张九阁该去找谁?若是胡乱试探,自讨苦吃不说,还生生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然后知少爷,也就是多年以后的知大将军,便会挺直了身板,傲娇地再对发问之人道,“我却不同,没有身份地位,从小农家苦孩子出身,却短短数月被两国权贵看重,还在老张眼皮子底下做出了一些惊人的举动,张九阁或许认为,我身上有动力也有理由去搅一搅五国这潭死水吧。‘乱世出英雄’便是这个道理,而且嘿嘿…”,每说到此,知少爷都会顿一下卖个关子,“俺乃那啥之人,天纵奇才,老张好眼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