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辞太女之位?!”御书房内,永熙帝气极的浑身颤抖,面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随手拿起御桌上的折子往司予述身上砸去“你是不是疯了!”
司予述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任何的闪躲,声音却是平静“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永熙帝听了这话气的更加的厉害,随后又拿起了桌上的东西往司予述的身上砸去,这一次不再是还无杀伤力的折子,白玉镇纸砸在了司予述的额头上,顿时头破血流“你若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便不会说这句话!请辞太女之位?当着这般多人的面说这句话你叫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朕看你是疯了!你敢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走到了司予述的面前,将她才从地上揪起,面色可怖之极“你就这般不满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击朕?!”
“儿臣并未对母皇”
永熙帝猛然松开了手,随后便是一巴掌下去,咬着牙,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今晚的事情朕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给滚回去!”
“母皇。”司予述却不肯作罢“儿臣今日此举并未一时冲动,也并非对母皇有任何,儿臣自知资质平庸,不堪太女之位。”
“你——”永熙帝的眼神几乎要吃人一般,面容渐渐地潮红起来,随后转过身来快步走到御桌前,一手扶着着眼,浑身轻颤地喘着气,半晌后道:“给朕滚出去!滚出去——”
“儿臣恳请母皇恩准!”司予述却俯下身扬声道。
“朕让你给朕滚出去!”永熙帝厉吼道,已经一片狼藉的御桌又被破坏了一番“来人——”御书房外的的冷雾闻言当即进来。
“将这个逆女给朕拉出去!”永熙帝吼道,没有回头。
冷雾忙领命“是。”随后看向司予述“太女殿下,您先请出去吧。”
司予述抬头看了一眼永熙帝的背影“儿臣知道儿臣让母皇失望,只是此事儿臣心意已决,还请母皇恩准。”说完,便起身,转身离开。
司予述离开之后,冷雾当即上前“陛下!”
永熙帝的面容此时已经潮红的可怕,双唇紧紧地抿着。
冷雾见了脸色也是不好“陛下”话还未说完,永熙帝便呕出了一口血,身子也开始站不稳了,冷雾当即搀扶住她“陛下”
“不许声张!”永熙帝目光冷冽地盯着他“一个字也不许泄露出去!”
“是”
屋外,大雪纷飞。
司予述没有离开,而是在交泰殿外跪着,像是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似的。
水墨笑早便等候在外面的了,见她额上有伤地从里面出来便知道方才的情况必定不好,见她又跪下,也不知道她是知错了还是什么。
今日的宫宴雪暖汐没有来,蒙斯醉也没有,场面有些冷清,可是,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水墨笑也是无法理解,如今形势对她极为的有利,只要她不会太过心急想提前将自己的母皇赶下台,她绝对可以稳稳当当地即位,可如今她这是做什么?“是因为你父君的事情?没错,他们这几个月是在闹着,可是太女,你不是孩子了,不能因为你父君跟陛下闹别扭便这般胡闹!”
司予述垂着头“儿臣意已决。”
水墨笑顿觉一口气哽在了胸前,意已决?!她跪在这里是为了继续请辞太女只为了?!他也怒了,可却还是忍着,继续为她找理由“是不是因为秦氏一事?陛下都已经将秦氏交给你来处置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还是你怨恨你母皇在之前的事情里面没有偏帮你?”
司予述沉默。
水墨笑胸中的怒火渐渐憋不住了“好!便是你真的不满,真的有怨气,可也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你当太女之位是什么?街上的白菜萝卜?你想要就要不想要便扔了?!你一句请辞太女说的容易,你可想过你若是不当这个太女会有什么后果?便是你不在乎那些跟着你的大臣,不在乎你自己,你总该在乎一下你的父君你的后眷你的孩子吧!你父君和陛下闹的这般厉害,你若是不当这个太女他在这个后宫还有立足之地?!还有白氏,他蒙冤受屈这般多年,你若是不当这个太女,往后他会如何?还有你的儿子,他才几岁?!你忍心看着他跟着你担惊受怕?!”
司予述还是沉默。
“你——”水墨笑也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冷雾从里面出来“太女殿下,陛下说你若是要跪便去太庙跪,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顿了顿,又道“还有,陛下说不孝之女没有资格进大殿,让你就在殿外跪着就是了。”
水墨笑又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这般冷的天跪在殿外?这对母女两人都疯了吗?!
可不等水墨笑说话,司予述便领了命令,转身起步往太庙而去。
“太女!”水墨笑气的跺脚,转过身“本宫要见陛下!”
“回凤后。”冷雾道“陛下不见任何人,还请凤后先回朝和殿吧。”
水墨笑如何能这般回去“去告诉陛下,若是她不见本宫本宫便在一直在这里”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冒着风雪跑来的宫侍打断了“凤后启禀凤后,流云殿那边传来消息,二皇子要生了。”
“要生便生,来告诉本宫做什么?!”水墨笑怒道。
冷雾开口:“二皇子当年第一胎生的艰险,这几日陛下也一直担心,还请凤后前去看看吧。”
水墨笑咬着牙沉思会儿,只能离开。
流云殿此时一片喧闹。
寝房外,蒙斯醉焦虑地来回踱步,便是御医说儿子这一胎比第一胎好,可他还是无法安心,这几个月来那般多糟心的事情,他的真的害怕儿子会受影响。
“去看看雪凝来了没有!”
司以佑一发作的时候他便让人出宫去找雪凝了,好在今日是永熙帝的寿辰,宫门会晚些时候关。
“回主子,去的人还没回来”
“快去催催!”
“是”
水墨笑到来的时候便见到这般一幕。
蒙斯醉见了水墨笑到来,愣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他回来,他只是循例告知罢了“见过凤后。”
水墨笑淡淡点头,然后看向产房的门“二皇子情况如何?”
“方才发作没多久,应该没这般快。”蒙斯醉回到。
水墨笑看了看他“这孩子可真会选时辰出世。”
蒙斯醉虽然焦虑,但是却还是听出了水墨笑话中的嘲弄“凤后这话是何意思?!”
“豫贤贵君不知道吗?方才庆安殿的寿宴上,太女自请辞退太女之位。”水墨笑不冷不热地道,虽然司予赫最终得以保住性命,也虽然司予赫始终没有说过她所做的事情和司予昀有关系,但是水墨笑知道那些事情司予昀一定脱不了干系,这也是为何他这般肯定只要司予述不是脑子坏掉了想要弑君杀母的话,她一定可以即位的原因,而今日太女忽然自请辞退太女之位,或许也是和礼王脱不了干系。
蒙斯醉满目震惊。
水墨笑看着他的震惊,也不知道信他是真心还是怀疑他是假装,不过他也不想和他吵,正如之前便是他再恼恨也没有跟他吵一般“御医说二皇子这胎怀着不错,应当不会有问题的。”
蒙斯醉没有回话。
司予述的事情已经让他没有了思考能力。
太女请辞太女之位?
为何?!
她为何要这般做?!
永熙帝怒极离席,太女随之跟谁,寿宴自然便散了。
司予昀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领着谢氏神色平静地离场。
众人也没有阻拦,便是平日与礼王交好的这时候也不敢往前凑,若是太女真的请辞了太女之位,那下一任太女便必定是礼王。
不过也便只有脑子傻了的人方才会在这时候凑上前去币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永熙帝并没有更换太女的心思,这时候往礼王身边凑,绝对讨不到好。
司予执很想上前问清楚司予述的行为是否与她有关系,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想留下来看看情况,但是规矩不许。
只能在蜀羽之离席之时拦住他问了几句。
蜀羽之当时的脸色也很不好,并没能给司予执答案。
靖王府内
司予执呆坐在书房沉思着,可始终找不到什么原因会致使太女放弃太女之位。
难道只是一个试探?
可母皇让太女插手兵部的事情便是要放权军务,太女何必用这般激烈的手段去试探母皇?
“殿下,你别想了。”薛氏端着宵夜进来,见司予执又是那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心里便不快,他真的不想不通殿下为何有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这般烦心!先前大皇女的事情他可以理解成大皇女和他们的关系不错,而且还帮过他们,所以殿下才会那般不顾一切地帮大皇女,可是现在是太女的事情,他们和太女又不亲近!“太女当不当太女又和我们没关系,我们”
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司予执瞪了他一眼。
薛氏低着头,不禁有些委屈。
“这般晚了怎么没睡?”司予执缓和了脸色,温和问道。
薛氏抬头“寿宴上你只是喝了几杯酒,根本没动吃食,我当然要给你准备宵夜!”
司予执看着他“让下人送来便可,这般冷的天无需这般走老走去。”
“我就是喜欢这样!”薛氏却笑道“我知道自己没用,什么也不会做,连孩子也不会生,若是连宵夜都要下人来送,那我岂不是成了废物了?你不要我我怎么办?”
司予执没有回应他的话,随后起身“这一次又是什么宵夜?”
薛氏将不开心的事情抛开了,笑呵呵地献宝似的将宵夜摆出来。
书房内,倒是一片暖融。
礼王府的这个晚上很安静,甚至安静的可怕。
司予昀回来之后便去了书房了,没过多久,书房内便传出了摔打东西的声响。
谢氏远远地看着前方的书房,脸上一片忧虑之色。
他不相信太女真的会不要皇位,她这般做定然是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说逼陛下对付殿下!
若是陛下真的已经立定了心思让太女继位,那定然会被太女要挟成功!
好歹毒的心肠!
书房内
陈玉跪在地上看着主子满脸的狰狞,心里也是惊了惊。
司予昀心里也不信司予述会真的愿意放弃太女之位,可让她如此失控愤怒的却是司予述居然说出请辞太女的话!
便是明知道她极有可能是以此来要挟永熙帝,可是司予昀还是无法接受!
她凭什么这般满不在乎?
凭什么?!
那个位子是她求了半辈子的,可是她却如此的不屑一顾!
这种耻辱比她分明是陷害自己更让司予昀难以接受!
“殿下”陈玉深吸了一口气“太女此举太过于歹毒,若是陛下真的受了她的要挟,那”
“要挟?”司予昀冷笑“她也配?!”
“殿下,我们不得不当心!”陈玉担心主子因为愤怒而轻敌。
司予昀要紧牙关“便是母皇如今是立定了主意要让她继位,但是她此举也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即使母皇不在乎本殿,但是也容不得她拿太女之位做要挟!”
她都如此愤怒,更何况是母皇!
她在乎太女之位,母皇也必定更在乎!
司予述如此分明是在戳母皇的心窝!
“请辞太女之位!那本殿便让你愿望成真!”
“殿下的意思”
司予昀眯起了眼睛,嘴边泛起了一抹极冷的笑
当夜午夜过后一个时辰,司以佑平安诞下一女。
当宫侍出来禀报,蒙斯醉欲进去之时,水墨笑还是忍不住不冷不热地道:“还真是可惜了,若是早出生一个时辰,便和陛下同一日生辰了。”
蒙斯醉脚步顿了一下,随后,一言不发地踏入了寝室。
一旁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雪凝也正欲进去。
水墨笑却拦住了她。
“凤后有何吩咐?”雪凝问道。
水墨笑看了看她“如今里面大约还没收拾好,既然父女平安,你也不必这般着急,先和本宫去堂中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雪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似乎犹豫。
“你这一身冰冷的进去难不成想让二皇子落下病根不成?”水墨笑见状又道。
雪凝方才点头,随后与他去了前方的中堂。
入座之后,水墨笑喝了口热茶,便缓缓问道:“今晚寿宴上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雪凝垂头道:“是。”
“你有何看法?”水墨笑看着她问道。
雪凝沉吟会儿,抬头“太女既然这般做便必定有她的道理。”
水墨笑凝住着她半晌,始终无法从她的眼中发现一丝怨恨“你们雪家,还真的是异于常人,还真的是个奇葩!”
若是换做其他的人家,如今早便已经急死了,可是她们雪家却还像是没事发生一般!
是她们真的如此高洁还是自己太过于心胸狭隘了?
雪凝没有去想这句话究竟是赞扬还是讽刺,也没有回应他的话,起身道:“凤后若是没有其他吩咐,雪凝还是想去看看二皇子!”
水墨笑看了她会儿“去吧。”
“多谢凤后。”雪凝谢恩随后行礼离开。
水墨笑半垂着头,静静地沉默了良久,然后,起身离开。
方才出了流云殿,便见蜀羽之站在了宫门前不远处。
水墨笑蹙了蹙眉。
蜀羽之上前“臣侍参见凤后。”
水墨笑颔首。
“二皇子情况如何了?”蜀羽之问道。
水墨笑道:“父女平安。”
蜀羽之又道:“那就好。”
“有话便说吧。”水墨笑道。
蜀羽之看了看他“凤后,太女为何忽然间这般?”
“本宫以为你会比较清楚。”水墨笑淡淡问道。
蜀羽之摇头“这些日子以来太女一直很正常,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可是今晚”
“事出必有因。”水墨笑缓缓道“本宫也找不到原因,只是本宫方才一直在想着她的反应翊君,她不像是再怄气。”
蜀羽之最怕的便是这个,若是怄气,还好解决,可若是她真的不愿意当这个太女那便糟糕了!“凤后,臣侍想明日出宫一趟。”
“去见皇贵君?”水墨笑问道。
蜀羽之点头。
“太女还在太庙跪着呢。”水墨笑抬头看着漫天的大雪“这般冷的天,估计明日一大早他便会回宫的,你何须出宫跑这一趟?”
蜀羽之愣了一下。
“翊君。”水墨笑看着他,眼睛微微眯着“本宫知道你很不满豫贤贵君,也知道你最不愿意看到礼王成为太女,只是这件事你若是插手太过对你没有好处,虽然陛下对你交予重任,但是你也莫忘了你的身份。”
蜀羽之面色微微一白。
“本宫不是要拿你的身份说你什么。”水墨笑缓缓道“只是本宫渐渐地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与其不满怨恨,不如接受,更不要去僭越自己不能僭越的底线。”
蜀羽之脸色虽然不好,但却还是应道:“是。”
“不过你也不必这般担心。”水墨笑继续道“废立太女是大事,不是太女说不想当便可以不当的!而且”声音压低了不少“陛下除了太女,并不是只有礼王一个女儿!”
蜀羽之如何不明白这些,可是,还有几个皇女?大皇女虽说是后来悬崖勒马且将功赎罪,可是,她背上了那个罪名,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染指皇位的,二皇女更不用说了,五皇女倒是方方面面都不错,只是她还小,能够斗得过礼王吗?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皇宫都给吞噬一般。
次日清晨,早朝继续。
只是气氛却沉郁的可怕。
永熙帝的面容仍旧是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没有人敢提及昨晚寿宴上的事情,便是御史也很聪明地闭嘴了。
朝臣捡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事情奏报,而永熙帝,却一直不发一言,一直到了早朝快结束的时候,永熙帝忽然间发难。
对礼王发难,理由自然是有,便是她如今负责的差事,可是却很牵强,甚至可以说是鸡蛋里挑骨头。
司予昀没有任何反驳之语,跪下来认了罪。
永熙帝也没有做出惩处,发作一通之后便退朝了,然而这一番发作,却是表明了永熙帝的态度,她没有废太女的打算,也不会同意太女的请辞,甚至警告礼王不要窥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下朝之后,司予昀面色很难看地离开,随后,往太庙的方向去了。
司予述已经在太庙前跪了整整一夜了,大雪已经在她的身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司予昀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后,凝着面容沉默良久,然后方才开口“太女殿下果然好心计!”
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
司予述缓缓地几乎被冰冻了的眼睑,没有回头。
“太女殿下已经稳坐宝座了,为何便仍是不愿意放过本殿?!”司予昀继续道“非得要将本殿逼上死路,太女殿下方才会安心?”
司予述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身子,看向她,扯开了被冻的发紫的嘴唇“此话或许该由我来跟你说吧。”
司予昀眯起了眼睛。
“三皇姐,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位子?如今我让出来了,便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司予述反过来道。
司予昀眼底闪过了一抹暗沉“如今是谁不放过谁了?”
“事到如今还需要在我面前装作不住吗?”司予述反问道。
司予昀冷笑“太女说什么本殿的确不知!”
“云州离临州很近,临州的事情云州的人也容易查到,同样,云州的事,临州的人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司予述缓缓道“三皇姐,三皇子已经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吗?”
“既然死无对证,你还害怕什么?”司予昀反问道。
司予述看着她“我不是三皇姐,牺牲同胞弟弟,出卖手足的事情做不出来。”
司予昀的面色顿时一狞,可只是半晌,便平静下来了“既然你如此看重你的手足,那便不要动摇,说不定最后真的会连累死人!”
“三皇姐要的不就是这个位子?”司予述继续道“如今我让出来了,只是最后这个位子是不是三皇姐的,便要看三皇姐的本事了!至于死了的人,那便不要去惊扰了,否则,若是惊动了母皇,怕是便是没有人占着这个位子也未必是三皇姐的!”
司予昀没有动怒,盯着她半晌“你真的肯放弃太女之位?!”
就是为了司以琝?
她真的愿意为了所谓的手足之情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之主的位子?!
三皇子司以琝已经死了。
便是这时候将他做过的龌蹉事情揭发出来,也是死无对证,便是能够损毁到她的名誉,也未必能够动摇她的太女之位。
更何况,母皇根本便是偏袒她们姐弟!
她有什么理由在这时候轻言放弃?!
“汝之敝履,我知珍宝。”司予述像是看出了司予昀的疑惑一般“不管你信或不信,如今太女之位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司予昀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极深的恨意!
不重要?!她一生都在争夺的位子可是她却说对她不重要?!既然不重要为何当日要坐上这个位置?!
如今她自己不想要了,便扔了,她这算什么?施舍乞丐吗?!
“本殿信或不信,都不重要,重要是母皇信不信!若是太女殿下是真心不想要这个位置,那便好好地跟母皇说清楚,而不要做出一副被别人威胁的可怜样!更莫要连累了别人!”
说完,转身离开。
雪暖汐果真如水墨笑所说的进宫了,永熙帝下朝回到交泰殿,他已经在暖阁内等着了。
而到今日为止,永熙帝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永熙帝静静地看着他会儿“回来了。”
雪暖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他没想过会跟她闹成如今这个样子,可是,他真的无法接受她隐瞒了自己那般重大的事情!“述儿既然不想当这个太女,便不让她当就是了!”
永熙帝看着他“储君之位关系到”
“我不管关系到什么!”雪暖汐打断了她的话“你自己在乎不代表其他人也在乎!”说罢,眼底闪过了一抹悔意,可道歉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
他真的生气了,气了好几个月都没气完!
儿子那般大的事情她居然瞒着他!
述儿的事情,她可以说是为了磨砺孩子,可是琝儿只是一个男子,他需要的是保护,而不是任由着他去冒险!
他已经因为过去的过失而痛苦不已了,为何还要这般残忍地对待他?
她便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死在西北吗?!
“你们都当太女是什么?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永熙帝声音锐利了起来。
雪暖汐攥紧了拳头“那你又将述儿当成什么了?!是承继皇位的工具还是你手中随意把玩的玩偶?!”
“阿暖——”
“我不是女子,也没有长远的目光,更没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胸襟,自我儿子死了之后,我只想着我唯一的女儿好好的,快快乐乐地生活!”雪暖汐继续道“我不知道当年你让述儿当太女的时候她心里高不高兴,可是我知道,现在我的女儿不高兴!若是不当这个太女可以让她重拾高兴,那便不当!我只想我的女儿能够高兴,能够幸福!”
永熙帝也似乎是怒了,喝道:“她不当谁当?!”
“你不是还有其他的女儿吗?礼王不是一直想要吗?你给她就是了!便是你不满意礼王,还有靖王,你厌恶靖王,还有一个五皇女,她也快成年了!再看不上你还可以广纳后宫给你生新的女儿,到时候你亲自教导,十六年后,便又有一堆皇女任由你选了!”雪暖汐也仿佛恼了,开始口不择言。
永熙帝倏然起身,面色铁青“你想你女儿快乐?可你可有想过若是她不再是太女,往后的生活会是如何?不当这个太女便可以幸福快乐!?你去问问有几个被废黜了的储君的日子能够幸福快乐的?好些便是软禁,被人时时刻刻提防着,一辈子都没有自由,差一点的直接丢了性命!连性命都保不住谈什么幸福快乐?!还有雪家,便是雪家下一代可以为官,可一旦成了废太女的父族,便是雪家的人可以入朝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至少在下一任皇帝在位之时,雪家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雪暖汐也站起身来,咬着牙道:“我相信我的女儿!我也尊重她的选择!至于雪家,过大的权势对雪家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后,又补了一句“想着述儿是太女,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我怕有朝一日述儿会和你一样为了巩固皇位而将所谓威胁你的家族铲除的铲除,打压的打压。”
永熙帝似乎气结了“阿暖,孩子任性,我们不能你任性!”
“你凭什么说孩子任性?述儿不是孩子了,她既然做了这事便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雪暖汐反驳道。
永熙帝怒道:“她有什么理由?只要你给出一个朕可以接受的理由,朕立即下旨成全她!”
“你心里根本便不信述儿,不管述儿说什么你都不会接受!”雪暖汐回击道。
“阿暖!”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我的女儿不快乐!若是不当这个太女她快乐的话,那便是往后需要日夜为她的将来担心我心甘情愿!你不是说孩子选自己要走的路吗?那为何不让述儿去选!”
“她没有这个权利!”
“那是因为你不给!”
“雪暖汐——”
雪暖汐瞪着她,眼底有着难以言喻的伤痛“二十多年了,自从我嫁给了你之后你便没有这般叫过我!”
“你也再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任性!”
“我就是任性怎么了?!”雪暖汐发飙了,便如同年轻的时候一般“我本来就是任性之人,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可是你不是!司慕涵,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你虽然冷漠,可是你从来不会真正的狠心!”
“阿暖!”
“不要再这般叫我!我知道我没用,知道我根本便不配当这个皇贵君!我甚至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雪暖汐双眼含泪地盯着她,近乎蛮横地道:“我已经没有了儿子了,我只想让我的女儿快乐!”
永熙帝眼睛也似乎泛红了,只是不知道是被气红了的还是其他原因“朕不可能一辈子保护你们!朕活着的时候可以,可是朕会死的!那时候,你们怎么办?!用失去希望的将来来换这短暂的快乐,阿暖,这真的是对女儿的疼爱吗?!便是她可以离开京城的是非圈,可是你呢?你怎么办?我死了之后登基的若不是述儿,你怎么办?!还有琝儿,你以为现在便万事大吉了?那个谎言并不难拆穿!”
雪暖汐盯着她,眼中有着不敢置信的颤动,胸口因为呼吸的急促而剧烈起伏着,许久之后,忽然间对着她怒吼道:“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活吗?!”
永熙帝面色一颤。
“司慕涵,你已经忘了你答应过我便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的吗?!”雪暖汐大声哭诉道“这几个月你一直骗着我,难道连当年做下的承诺也是偏我的吗?!我是离宫出走,我是说过我不想再回来,可是我生气,我生气你不知道吗?!我一直在太女府等你来接我!你不来就算了,为何还要连当年说过的话都忘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阿暖”
“你不要碰我!”雪暖汐挥开了她的手,狠狠地盯着她“你不要担心,说不定我死了你都还没死了!你那般爱你的江山,爱你的皇位,便抱着它们陪你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说完,转身愤然而去。
永熙帝脚踏出了一步,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雪暖汐进宫之后,太女府也闹腾起来了。
司徒氏方才得知了昨夜的消息,便焦急地冲到了白氏的面前“正君,殿下是不是真的要辞去太女之位?!”
白氏淡淡地看着他“司徒侧君,你失态了。”
当年的事情司徒氏背后做的事情,司予述也告诉了白氏,然后将司徒氏交给白氏处置,只是,白氏没有动他。
也不能动。
不仅仅是顾忌司徒氏的出身以及宫中的德贵君,更是因为司徒氏已经生下了儿子。
殿下唯一的孩子!
司徒氏如何还能装下去“殿下不能这般做!她怎么可以这般做!那是太女之位,她怎么可以辞去?!”
若是太女不再是太女,他该怎么办?
古今以来,被废黜的储君有那个有好下场的?!若是太女被废,那下一任的太女便定然是礼王,礼王如何会放过他们?!
“为什么太女要请辞太女之位?为什么!?为什么——是不是因为秦氏那贱人?!太女为了那个贱人连江山都不要了?!”
“放肆!”白氏倏然沉下脸来怒斥道“司徒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徒氏已然失控了“我有说错吗?!你们对外说秦氏死了,实际上却偷偷地将他给放了!如今太女为了他连太女之位都不要了!她是不是想辞去了太女之位之后再去和他长相厮守?!”
话落,便挨了一个巴掌。
白氏打的“本君再跟你说一次,秦氏已经死了,是本君亲自赐死的!”
“呵呵”司徒氏冷笑几声“为什么连你也要帮着他?他害你被关了四年!害的你的母亲被贬去了西南边城,他害你害的这般惨,你为什么还要放过他!现在居然还帮着殿下跟他在一起?!白弗,你疯了是不是?!”
“本君让你闭嘴!”白氏沉怒道。
司徒氏却不罢休,拉着他的手继续道:“你以为你这般帮殿下殿下便会爱你,便会对你好吗?如今她为了那贱人连江山都不要了,又如何容得下你?等他们在一起了,就会将你当成垃圾一般丢弃!你不但不能够和他们一起幸福地过日子,甚至还要因为她不要太女之位而一同受苦受难!她或许想好了退路,可是那绝对不会带上你的!那时候,所有的苦难都会由我们承担的!”说罢跪下下来“正君,你不要糊涂啊!”白氏面沉如水“来人,司徒侧君魔怔了,送他回西苑,没有本君的吩咐不得他踏出寝室半步!”
下人随即进来。
司徒氏却不肯离去。
几个小侍费了好大的劲方才将他拉走,可远远还是能够听到司徒氏的吼声。
随后,白氏下令“司徒氏所言若是泄露出去半个字,本君决不轻饶!”
“是。”
白氏呆呆地坐在了临窗的暖塌上,透过白色的窗纸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思绪,却飘回了他从宗亲大牢中出来的第五日的清早。
那个清早,还是带着春日的微凉。
他亲自送了那个害了他被困在宗亲大牢内四年的男子离开京城,他还清晰地记得他当时脸上的震惊。
“你不杀我?!”
白氏微微一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殿下说皇家三条血脉便当是还了皇家欠秦家的,不管如何,诛灭九族始终是有伤天和,只是,你的嫡系亲族,却并非真的无辜。”
程秦面色一狞“你们要杀便杀,无需再污蔑我的家人!”
白氏没有动怒,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本子递给了他“这是当年秦家案子的档案,是陛下从刑部调出来的,没错,当年刺杀陛下累及皇贵君失踪的罪魁祸首是靖王的生父官氏,但是,秦家的确与当时的南诏皇室来往,也的确与海盗私下勾结,便是没有存了弑君之心,但是,通敌叛国的罪名也并非是完全被构陷。”
程秦没有接那本子,整张脸都已经狰狞扭曲了。
“至于为何不杀你。”白氏反过来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你曾经姓程,殿下不忍陛下违背对大师的承诺,至于往后你是要继续当秦氏,继续报仇,还是当回程秦,放下仇恨,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你自己选,若是你还念着程家对你的养育之恩或者对殿下这几年来对你的好的话,便当程秦,不要再回来,更不要再想着报仇,便是你杀了殿下,你的仇恨也同样报不了,死了的人,永远也活不过来。”顿了顿,又道:“不过,殿下也说了,你若是想报仇,她也不惧。”
说完,将手中的册子放下,随后下了马车“这辆马车会送你离开京城,随后,你想去哪,便是你的自由。”
说完,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离开。
半年了,程秦并没有回来。
当日马车送他出了京城之后,他便离开了,除了知道他租了另一辆马车南下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消息,而这半年来,也同样没有他的消息。
至少,在他这里是的。
至于殿下那边是否知晓他去哪里,他便不得而知。
“她为了秦氏那个贱人连江山都不要了吗?”
司徒氏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
白氏轻轻一笑,终究还是受了影响“怎么会呢?”
不会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殿下为何忽然间做出这个决定,但是他相信不会是为了秦氏,不会的。
雪暖汐离了交泰殿自然便是要去太庙,只是在半道上便被水墨笑给拦住了,看着仿佛早已经在等候着自己的水墨笑,雪暖汐竟然一时间愣怔住了。
水墨笑也是打量着他,半晌,方才缓缓道:“可是要去太庙?”
“是。”雪暖汐抿了抿唇,回道。
水墨笑继续道“虽然本宫很希望你是去劝太女的,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怕是不是。”
“既然述儿做出了决定,我这个做父亲的”
“本宫也是当父亲的人。”水墨笑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本宫没有生过女儿,可本宫也是养过女儿的,当日赫儿做错了事情,本宫宁愿让她恨本宫也要阻止她继续错下去,可是为何换做你却不同了?”
“凤后”
“昨夜本宫想了一夜,可也想不到什么让她非得这般做的原因。”水墨笑继续道“昨晚本宫也问了太女,可她却没有回答本宫,你这个做父亲的能够给本宫一个答案吗?”
雪暖汐抿着唇沉默半晌“我原就没想过让她当太女,过去我无法阻止,也未曾问过她究竟想不想当这个太女,更没有能够为她争取选择的机会,如今既然她不愿意继续当下去,那我便该顺着她的意!”
水墨笑看着他,眼中泛起了不可思议“你们父女还真是大方,谁不要便不要,可你们想好了后果了吗?你们便真的不怕?还是你们觉得陛下会护着你们?可即便陛下真的护着你们,也不可能一直护下去!你,或许可以不担心,反正陛下若是驾崩了你估计也活不了了,可是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孙子,你便放心将他们交给下一任的皇帝?如今虽不知道这人是谁,可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放过废黜的储君的!你可曾想过他们的未来?”
雪暖汐面色一僵。
“皇贵君。”水墨笑看着他“按理说来无论是谁登基,于本宫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干系,赫儿被流放了,远离了朝中争斗,晏儿嫁入了庄家,本宫想不管是谁登基也不会脑子坏了去动庄家吧?庄之斯想来也没有胆子谋逆,晏儿安然终老,这是绝对可以的。”顿了顿,方才继续“可本宫还是管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雪暖汐仍是没有说话。
“因为陛下。”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在外人看来,这一辈子像是她亏欠本宫许多,可是本宫心里清楚,是本宫欠她的!而如今,她是一心要扶持太女!本宫不想让她失望,更不想让她为了皇位传承的事情而继续忧思伤神!”
雪暖汐的脸色渐渐泛起了苍白。
“雪暖汐。”水墨笑静静地看着他“本宫尚且如此,难道你便不心疼?”
雪暖汐仍是没有回话,只是身子已经开始轻轻颤抖。
“昨日陛下看着御膳房送去的寿面和寿包愣怔了许久,最后,一口也没吃。”水墨笑继续道“后来,本宫方才从冷总管的口中得知你答允过她每一年她生辰都会给她做寿面寿包的。”
雪暖汐身子轻颤的更加的厉害。
“皇贵君。”水墨笑盯着他继续道“这般久了,便是再气也气够了,再说了,如今并没有谁受到伤害,你的女儿地位安稳,你的儿子也过上了他想过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
雪暖汐合上了眼睛,仍是沉默。
“凤后”一旁的冷雨忍不住开口。
水墨笑看了他一眼“好好想想吧,你的福气,已经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过于的苛求,怕是会折福。”说完,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转身离开。
“主子”冷雨看着仍呆怔在远处的主子,面色极为的忧虑。
雪暖汐抬头,却没有理会冷雨的叫唤,而是径自继续往前,一路上,都是沉默。
到了太庙门口,却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跪在大殿前的司予述。
“主子”
雪暖汐抬手止住了冷雨的话,又过半晌,方才开口道:“冷雨,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主子”
“本宫从前一直在害怕有朝一日要在她和述儿之间选择可是本宫始终逃不掉”雪暖汐幽幽道。
冷雨沉吟半晌“主子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吗?”
雪暖汐随即一怔,回头看着冷雨半晌,又看向前方静静跪着的女儿,凄然一笑“是啊,本宫已经做出了选择了。”
话落,转身,脚步有些不稳地离开。
他没有上前。
从昨夜开始,皇宫便弥漫着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息。
虽然司以佑平安诞下女儿,可是流云殿内外却不敢过于的喜悦。
孩子三朝的时候,永熙帝来了。
蒙斯醉没想到她回来,见到她的时候愣怔的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臣侍参见陛下。”良久,方才行礼。
永熙帝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便进了室内。
蒙斯醉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心口再一次泛起了揪痛,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成了这般?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陌生,疏离。
只是君侍与陛下的关系。
司以佑没想到永熙帝回来“母皇怎么来了?”
“母皇不能来吗?”永熙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着问道。
司以佑笑道:“自然是!母皇难道不知道男子生产之后满月之前除了妻主之外的女子,都不能来吗?”
“你不要妻主了,那便只有母皇来了。”永熙帝道。
司以佑笑容微顿“母皇是来教训儿臣的啊?”
“你啊,小时候总是不爱撒娇,可长大了却变了样了。”永熙帝失笑,随后伸手要抱孩子。
司以佑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宫侍“便是小时候没有,如今方才要补回。”
“好,补回。”永熙帝接过孩子,低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儿子“不错,小模样长得不错,只是可惜像母亲。”
“女儿像母亲方才好。”司以佑失笑道“至于模样,女子的模样只要不丑便够了。”
永熙帝赞同“也是,模样怎么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孝顺,不会忤逆气人便成了。”
司以佑敛去了笑容,沉吟会儿“母皇在生三皇妹的气?”
永熙帝抬头看向他“你知道了?”
“这般大的事情儿臣便是在月子中也知道。”司以佑淡淡道“母皇,三皇妹一向不是任性之人,不如母皇好好跟她说说?”
永熙帝垂头看着孩子,却岔开了话题“孩子没取名字吧?母皇来给她取一个如何?”
“好啊。”司以佑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笑着应道。
永熙帝想了会儿“便叫释,释怀的释。”
司以佑一怔。
永熙帝将孩子交给宫侍,抬头看向女儿“佑儿,已经大半年了,气也该消了吧?”
“母皇嫌儿臣在母家待太久了?”司以佑却反问。
永熙帝起身,做到了床沿边上,抬手抚了一下儿子的头“你都说是母家了,你现在有自己的家了,便该回家。”
司以佑看着她“母皇,儿臣并不是恨她,也不是气,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母皇知道。”永熙帝点头道“可既然放不下,不如释怀。”
司以佑沉默。
“若是真的这般不愿意和好,也可以,母皇下旨让你们和离。”永熙帝继续道“往后再给你找个好的!让恩儿和释儿叫别的女子母亲,气死她!”
“母皇还说儿臣小孩子气,你不也是这般?”司以佑没好气地道。
永熙帝故作正色“母皇可不是随便说说!”
司以佑握住了母亲的手“儿臣知道母皇疼我,你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
“母皇不是逼你,只是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般磋磨。”永熙帝拍着女儿的手道“母皇真的希望你能够幸福。”
“儿臣知道。”司以佑点头,沉吟会儿,又道:“儿臣也希望母皇能够幸福,能够快乐。”说完,抬手点了点永熙帝的眉心“母皇的眉头从进来便一直皱着。”
永熙帝笑了笑,却避开了他的话题“好好养身子,等满月了便搬回去了,再待下去说不定母皇就真的会嫌弃你了!”
司以佑只得陪着笑。
母女两人又闲话家常了一刻钟,永熙帝便离开了,而永熙帝出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蒙斯醉了,倒是在司以佑院子门口遇见了司升正。
“孙女参见皇祖母。”
永熙帝拢了拢身上的描金黑色大氅“起来吧。”
“谢皇祖母。”司升正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扬起了小脸“母皇是来看望舅父的吗?”
“嗯。”永熙帝笑道,然后打量着眼前唯一的孙女,这孩子虽然常年养在宫里,可是她却也是很少亲近,她还记得当年她出生的时候虚弱的仿佛养不活,如今,一眨眼便这般大了,越长越像母亲!
“孙女也可以进去看望舅父吗?”司升正问道。
永熙帝笑道:“有人不让你进去吗?”
“祖父说现在还不能进去,要等舅父出了月子才可以。”司升正回道“只是孙儿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永熙帝问道。
司升正道:“孙女听恩表哥说当年舅父生他的时候差一点没了性命所以孙儿担心。”
“你祖父没告诉你你舅父没事吗?”永熙帝笑着问道。
司升正点头:“说了,可孙女没有亲眼看见,还是不放心。”
“是吗?”永熙帝抬手替孩子扶了肩上的雪“可便是担心也不能冒着这般大的风雪在这里等,你放心,皇祖母方才见过了你舅父,他没事,一切都好。”
“有皇祖母这话,孙女便放心了。”司升正松了口气,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永熙帝也笑了笑“若是皇祖母没记错,正儿今年有七岁了吧?”
“回皇祖母,是的。”司升正点头道“孙女是永熙二十三年四月初一生的,今年已经七岁了。”
“好。”永熙帝道“可读书了?”
“读了。”司升正回道“三岁的时候祖父教孙女启蒙,五岁的时候皇祖父安排儿臣去上书房听课,如今孙女也在上书房上课,下午还去武场习武。”
永熙帝笑道“这就好,皇祖母忙,倒是忘了这些事情。”
“孙女明白的。”司升正正色道“祖父常说皇祖母忙,所以才很少来流云殿。”
永熙帝笑容顿了顿“往后皇祖母给你找一个好先生教你念书!”
“多谢皇祖母。”司升正行礼道“既然舅父没事,孙女也便要回去念书了,孙女告退。”
永熙帝颔首“去吧。”
司升正行了礼,随后告退。
永熙帝渐渐地站了会儿“七岁了,是该懂事的年纪了。”说罢,沉吟会儿便对冷雾吩咐道“去上书房问问这几年这孩子的情况。”
“是。”
出了流云殿,上了轿辇,永熙帝方才缓缓吩咐“去太庙。”
司予述已经在太庙前跪了三天四夜了,便是铁打的人在这半天气之下不吃不喝跪了这半场时间也支撑不住,可是,司予述却还是熬了下来了。
没有倒下,也没有退缩。
“这三日奴侍都按照陛下的吩咐一日三餐地给殿下送膳食,只是殿下都没有动,皇贵君每日都会来一次,但是都没有上前和殿下说话,只是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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