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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他的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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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说要小王爷先表演一个节目。”小全子谄媚的笑着,小王爷虽傻,可却身份高贵,他得罪不起。

    “节目?”封寒钰忽的皱眉头,显然是想起了很无趣的事情,一脸厌烦道:“不去不去,这等无聊的节目我又不会,让我去做什么?斗蛐蛐还差不多!”

    “这……”小全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封寒钰的不按常理出牌实在是让他招架不住,忽的,他脑中记起皇上说还有赏赐,当即兴奋道:“小王爷,皇上还说了,你要是上场表演,就将今年江南进贡的美玉赏赐给你。”

    这可是江南美玉,这下你应该不会拒绝了吧,想着能轻松地完成任务,小全子顿时就放松了,他一脸笑容的看着封寒钰,不急不躁的等着他的答案。

    “江南美玉?那是什么东西?比我的蛐蛐还好玩?”

    小全子脸上的笑挎住了,碰上这么个主,他会折寿的呀!“小王爷,这江南美玉可是举世无双百年难得一见的白玉,而且未经雕琢,天然质朴,你想刻成什么样都可以。最神奇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小全子一脸神秘。

    “什么?”封寒钰的兴致被勾了起来,他好奇地问道。

    好些人早就注意到了这边,不时地用眼睛偷瞄,小全子凑近了他的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只见封寒钰脸色微红,一双桃花目含羞带怯满含盈盈水光的看着宁小婉,像极了一个刚出嫁的小媳妇。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宁小婉有些不舒服,她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小王爷,你?”小全子说完了,焦急而迟疑的看着他,心中祈祷着这次可别再出幺蛾子了。

    “走,我们这就去。”封寒钰站起身,拉着小全子就走,可怜的小全子一把老骨头了,被年轻活力的封寒钰像拖把似的拖着走了一路。

    “小姐,离小王爷会表演什么呀?”梅香很是好奇和不解,一个傻王爷会表演什么,她真心好奇!

    宁小婉想了想,站起身来,“我们也去看看。”主仆两个跟着封寒钰慢慢的往前走,十几分钟后才停了下来。宁小婉这才看清原来这里还搭了个台子,扫视全场,她依然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呆着,梅香乖乖的跟在她身后未发一言,主仆两个看着封寒钰爬上了台子站好。

    “皇伯伯,你说只要我来了就会把江南进贡的美玉给我?”

    宁小婉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笑。谁说他傻来着,瞧,一上来就知道向皇帝要保证!

    “只要你的表演能让贵妃一笑,朕就答应你。”龙椅上的皇帝眯着眼笑道。

    又一个老狐狸!宁小婉看向台子上的封寒钰,果然,他的脸色很臭。不知道他会不会当场发飙?宁小婉对此有些担心,然而下一刻,她放心了。只见封寒钰鼓着脸颊,闷声道:“好,只要贵妃娘娘笑了,皇伯伯可不能反悔。”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话落,封寒钰就在台上翻起了跟斗,他重重的摔下,又再次爬起,连翻了十几个,嫩白的脸上沾了灰,看起来像个大花猫,台下的人都笑抽了。然而,台上的贵妃却未发一言,宁小婉一直看着她,只见她眼神深邃,似乎带着点点的怜惜和怜爱,然而下一刻,她的脸上却爬满了挤出来的笑容。

    “贵妃娘娘笑了!”封寒钰停了下来,大声道。他也一直看着沈贵妃,见她笑了自然就停住了动作。

    独孤德文看向沈贵妃,又看了眼封寒钰,道:“好!小全子,将那江南进贡的美玉拿出来。”

    不一会儿,小全子就端着一个盒子过来了。

    “小王爷,”他微笑着将盒子递给封寒钰,退了下去。

    封寒钰高兴的抱着盒子就要跳下去,忽然看到宁小婉站在一个小角落里,顿时惊喜无比的喊道:“阿宁阿宁!”飞一般的朝她跑过去,将盒子递给她,道:“阿宁,给!”

    众人的视线都在封寒钰身上,自然也跟着他看到了角落里的宁小婉,见他刚得了美玉随手就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顿时个个心生怒气,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这要是把玉给了自己该多好!

    宁小婉呆了片刻,他是为了给她这个才上的台吗?想着他刚才在众人面前不顾形象的翻滚,她心中生出一股烦闷来。

    “小王爷,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宁小婉摇头。

    封寒钰兴奋地脸瞬间变得沮丧,“阿宁,你讨厌我吗?”他有些无力的说道。

    讨厌?宁小婉摇头,“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不要?”他像一个固执的小孩,认为喜欢就是接受,讨厌就是拒绝。

    宁小婉怔怔的看着他,忽的叹了口气,“无功不受禄,这是你努力得来的,我不能要。”

    静默,长久的静默,让人窒息的静默。

    宁小婉说完了这句话后,封寒钰久久无声。

    忽然,他诡异一笑,众人觉察他将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时,已经晚了。

    ——砰!

    只听得一阵巨响,那个装着白玉的盒子轰然坠地。上好的沉香木盒被摔成了两半,可见摔它的主人是何等的生气。众人看向那从盒子里跌出来的白玉,目瞪口呆,睚眦欲裂,心跳骤停!

    只见那无暇的白玉满是裂纹,全然不复初入宫中时的光洁无瑕,碎屑和草沫沾在上面,白,不再纯粹。下一刻,裂纹裂开,白玉瞬时化为数十片。

    可惜了,一块价值连城的上好美玉!

    “你,你这是做什么?”宁小婉看着封寒钰,她竟然不知道这个“傻王爷”心中的偏执和毁天灭地的倔强会这般强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很危险!

    宁小婉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一些。

    封寒钰看到她的动作,眉头紧锁,细长的桃花眸中蒙上了一层水光,可在等宁小婉细看过去,却没嗖的消失不见。

    两人对视着,一个神色淡然内心波涛翻滚,一个面上阴沉眸中盈盈水光,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呆呆的看着两人。就连龙椅上的皇帝和贵妃也定定的看着两人,不过,细看过去,你会发现皇帝眸中闪过的一道复杂之色。

    良久,封寒钰深深地看了眼宁小婉,倔强地转身大步走开。

    那一眼,宁小婉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她只知道,那一眼太复杂了,沧海桑田也比不上他清冷的眸子转身时的苍凉。

    宁小婉突然觉得有些慌张,她蹲下身来,无意识的捡起地上白玉碎片,用手帕包好,站起来无意识的向前走着,身后有谁在叫着她也听不见。

    她走的快而迅疾,好似要去追赶什么,不过片刻,身后的呼叫就听不见了。

    当宁小婉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荷花池边,那个封寒钰带她来看蜗牛的小角落。

    为什么她会走到这里?

    为什么呢?宁小婉蹲下身来,拨开一片草,往里探去,心却渐渐地失落。

    那只蜗牛,不见了!

    她在期待什么?她又在失落什么?宁小婉看着无尽的荷叶,心中一片茫然。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玉,心中闷闷的,她忽然明白她伤了一颗想要对她好的人心。

    她迟早是要离开的,与其让他将来痛苦,倒不如现在就斩断一切。

    只是。可惜了这玉……

    宁小婉叹了口气就要离开,忽然草丛另一边传来了微弱的抽噎之声。她悄悄地走了过去,只见一身紫衣上满是尘土的男子正捧着双手说着什么,宁小婉看进他的手里,只见一只蜗牛正安安静静的呆在他手心上。

    “她讨厌我,你知不知道,她讨厌我……这不公平,她讨厌我,我也要讨厌她……可是,她又是第一个跳进了池子里给我摘荷花的人,我讨厌不起来……你说,她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样,讨要我是个傻子……可是,我不傻,我不是傻子呀……我只是想得比别人少,比别人慢一些……”

    “小时候,大家一起去上书房学古文,夫子叫我背昨天学过的古诗,我很用心的背了……可是,我没记住……父王交代说,不可以摘荷花,可我真的很喜欢荷花呀……他们都叫我傻子,我和他们争吵,和他们打架……我赢了,可是,他们还是这样叫我……我有什么办法……”

    “阿宁也讨厌我……可她如果真的讨厌我……为什么要给我摘荷花,为什么要给我讲故事,为什么在那个公子过来的时候帮我,为什么我去表演她也来看……如果她讨厌我,一开始不对我这么好不就可以了……”

    宁小婉叹了口气,他确实不是傻子,傻得是她。

    对,是她跳进了池子里拉他上来,是她给他摘了荷花,是她给他说了故事,是她给他解了围,是她去台下看他表演。

    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他是个王爷,身份尊贵,众人人家说他是傻子,可也不敢害他性命,这么多次跳进池子里都没事,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是她冲动了,热血了。

    可是,她就是不能不顾。因为,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执着,看到了渴望,看到了痴然,看到了倔强……

    这样的他,这样真实而又鲜活的他,让她不得不救,不得不成全。

    也罢,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他们能遇到也是一种缘分,将来她要离开,他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伤害,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别人对她好,她自然也要会以同样的好。不是善良,而是她行事的准则。

    不管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很复杂,至少这一刻,他对她是无害的,他对她是以真心相待的。将来的事,她无法预料,防患于未然固然是好的,可也会错过许多真心的朋友。

    人生总是要冒险一次,才够精彩。

    无论未来如何,这一刻,她想争取,她想和他努力地成为朋友!

    “小王爷,”她才说出三个字,封寒钰背猛地一滞,他僵硬的一寸寸将头转了过来,宁小婉露齿一笑,慢慢的向他走去,谁知他竟像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

    可终因为蹲的太久了,眼前一阵发黑栽倒了下来,宁小婉快两步跑了过去,正好扶住他躺倒的身子,“还好吗?”

    封寒钰听着她温柔的嗓音,只感觉浑身一僵,她不是讨厌他吗?思及此,他猛地推开她,宁小婉没有防备,踉跄着跌倒在地,他自己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向后倒去。

    “啊!”宁小婉倒下时手臂不小心划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痛感让她不由得低叫一声。封寒钰见她眉头紧皱,心中有些慌乱,可身子却没有动,是他把她推倒在地,还有什么资格去问她有没有事?

    他慢慢的低下头,倔强的不去看她。她本来就讨厌他,现在又因为他受了伤,这下只怕会更讨厌他了吧。

    “小王爷,我没有讨厌你。”宁小婉开口,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封寒钰没有回应,应该说,他完全将宁小婉当做了空气一般,没有任何动作。宁小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听得她的声响,封寒钰眼神闪了闪,要走了吗?为什么他还会有期待?一道阴影忽然遮住了阳光,封寒钰抬头,只见宁小婉正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你……”没走?他震惊的看着她。

    “小王爷,我不讨厌你。还有,”宁小婉将包着碎玉的手帕递给他看,“谢谢你的礼物。”她脸上的笑容如盛开的荷花,清丽而优雅,却又带着一种魅惑,让封寒钰看呆了眼。

    半响,他慢慢地低下头,闷声道:“你之前不是不要吗?你说的,无功不受禄。”

    宁小婉听他说完,哑然失笑。这是个别扭的小孩,还挺记仇的。“你收了我的荷花,我收了你的玉,这很公平。不算是无功不受禄!”

    封寒钰忽的抬起头,眸光满是雾气,“可是,它已经碎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就好了。”话落,宁小婉将碎玉小心翼翼的放进荷包里,“谢谢你。”

    “我……阿宁,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他不确定的问道。

    宁小婉笑了笑,“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

    朋友?封寒钰眸光晶亮,连最耀眼的星星都比不上。他慢慢的笑了,笑容越来越大,宁小婉好似看见了高高的雪山上雪莲花开刹那的万千芳华!

    两个人再次回到御花园中时,园中的表演已渐近尾声。梅香见她和离小王爷一起出现,也不多想什么,立即迎了上来。

    “小姐,你去哪了?”刚才她怎么叫小姐,小姐也没有回应,那样的小姐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怕极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梅香衣衫凌乱,两只眼睛肿得似核桃一般,显然是哭了很久,宁小婉很是自责。她好自私,总是让梅香担心。

    “梅香,对不起……”她一把抱住小丫头,肩膀抽动。这个永远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呀,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从来都不顾虑自己,反倒是她,老是让她担心、让她不安。

    “小姐……”梅香没想到宁小婉会突然地抱住她,呆愣了片刻,然而泪却顺着眼角掉了下来,“小姐,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梅香好怕好怕……”

    “嗯,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虽然大家都关注着台上的表演,然而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里,特别是在御花园和梅香一见投缘的小丫头,见她的主子这样对她,不禁心生羡慕。

    另一角,仍在寻找着的独孤信注意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得舒了口气。刚才宁小婉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也看到了,他以为自己是会高兴的,这个女子仗着自己是华阳青天的女儿,欺负他的六弟,又对他出言不逊,还胆敢威胁他。然而,当看见她无助而茫然地眼神,他的心狠狠地抽动着,这种感觉很奇怪,出乎他的意料。

    他无意识的走动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很多女子对他大抛媚眼,他也没有丝毫的厌恶之感,仿佛在一瞬间,他找到了一直在追寻的目标,所以那些以前讨厌的女子他视若无物,不,应该说她们从这一刻,再也入不了他的眼和心。

    他不在乎!

    那他在乎什么?

    独孤信一路思考,一路寻找;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当他看到那个人恢复了安然的模样,他恍然大悟,但心却凌乱了。

    他知道答案了。

    他寻找的是她,他在乎的也是她。

    是公堂之上,她为了无缘无故的女子慷慨陈词让他佩服?是她捏着六弟的玉娃娃,深邃的眸中彻骨的伤痛震撼了他?是她给六弟做的那个泥娃娃感动了他?还是她对着自己的挑衅有狂怒瞬间转为淡然让他心神一惊?

    不知何时,当他明白过来,她已经入了他的心,在他高傲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拔不掉挪不走,成了他心口的一颗刺,夜深人静时无尽的哀伤。

    因为后来的他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他!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此刻,宁小婉正安静地坐在自己院落的秋千上,听着梧桐沙哑的声音。金色透过梧桐,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一闪一闪,宁小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封寒钰,想起了他那双桃花木里闪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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