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两人的身份不论, 这也是修真界千年难得一见的合籍大典。
合籍, 即在天道面前见证本心。
从此,风雨同舟, 生死一命。
合籍之后,两人在天道面前即为一体,是镌刻在灵魂深处不可泯灭的痕迹。
修道者求长生,求飞升,求天地同寿,是逆天而为。
逆天总有代价, 修道之人无法转世,死后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之中。
合籍两人在灵魂深处打上印记, 也意味若是一人意外陨落,另一人便魂魄受损, 修为难以存进,飞升无望。
这对修道人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修道之人不禁情爱, 不禁爱.欲, 不禁嫁娶, 不禁繁衍子嗣, 然而即便是最恩爱的夫妻, 也鲜少有在天道前合籍的。
修道凶险, 爱情不过漫长人生中转瞬即逝的欢愉,岂愿因爱而受苦,纵有愿与爱人同去同归者, 亦不愿意爱人因自己而毁去半生修为。
合籍的代价太大了,数千年前,天资卓然、被誉为最有望飞升的太玄道人,因爱侣陨落,余生修为不再有半分长进,终是湮没于浩瀚时光。
此后无论是修道还是修魔,结为夫妻者比比皆是,合籍者寥寥数人。
这寥寥数人者,又有半数在合籍时遭天道反噬。
天道在看着呢。
合籍者心不诚,便降下惩罚,不诚者受其反噬。
这是欺瞒天道的代价!
生死峰座下宾客,半数认定合籍大典必有阴谋,半数坚信此次合籍必有人遭反噬,个个都睁大了眼想看这一出好戏。
反倒是冷心冷情的剑宗弟子最为淡定,抱剑立于一端,巍然不动。
“紧张吗?”
高坛之上,林明非听身边金冠红服的楚霖低声问道。
林明非不解:“我为什么要紧张?”
楚霖又道:“我好像有点紧张,你看我手心都是汗。”
两人交握的手黏稠潮湿,不知何时竟出了这么多汗,林明非皱眉:“你紧张什么?”
是担心合籍大典出事,还是……有什么过去不想让他知道吗?他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合籍之后,两人神识相通,再无秘密可言。
却听楚霖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紧张了。”
“……”林明非一愣,随即恍然。这是又在调戏他呢,看他眉目含笑春风得意,哪有一丝半毫紧张的模样。
他心中气结,又顾及这么多人看着,只用手指在两人交握的手心狠狠抓了一下。
楚霖身体一僵。
林明非这一抓,于他而言像是像是被一直猫从肉垫中伸出小爪子,毫无威慑力地挠了一下,挠得人心中发痒,偏偏这猫还一无所觉,只以为自己惩罚到了人。
殊不知……
那人只想把猫抱在怀里揉捏顺毛,好好地疼爱一番。
楚霖隐忍地别开眼,半晌才问道:“这下不紧张了吧?”
林明非刚想说:我不是说了我没紧张。
倏然反应过来,楚霖根本没在紧张,那掌心的汗……都是他出的。
楚霖看出他心中紧张,却又不说破,方才那些调戏的话,怕也是想消除他的紧张。
林明非怕楚霖多想,张了张口,半晌才道:“我不是紧张别的。”
“那是?”楚霖问,“怕有人捣乱?放心,放眼整个修真界,无人敢在你我面前放肆。”
林明非低声道:“我怕我心不诚。”
“你怎会心不诚?”
楚霖诧异两秒,突然反应过来。
广寒剑尊一生冷情,怕是不知爱为何物,在他身上尝得情爱滋味,却又惶恐不安。
怕这不过是他心魔,是他臆想,是他以为的“爱”。
楚霖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怕自己心不诚,怎么还敢与我合籍,就不怕自己被反噬?”
林明非摇头:“那也是我活该……”
话未说完,就被楚霖封住了口。
“这话我不许你再提。”楚霖道,“你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也该对我有点信心。”
“若我费尽千辛万苦都不能求得你一颗真心,岂非愧对幽都魔君之名。”
“师兄,你信我。”
楚霖说这段话时神情认真、语气沉重,林明非仿佛被感染般跟着他道:“我信你。”
“嗯。”楚霖笑道,“别想这么多,合籍大典就要开始了。”
林明非很快也没心神去想那么多。
合籍时,他感受到了巍峨浩荡的天地之力。
巍峨如高山,浩荡如江海。
是高山,是江海,是天地万物。
那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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