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三年,今又三年,三月春光好时节……”花间坊里传来阵阵歌声,枝上抽出了新芽,颜色斑斓的蝴蝶到处飞舞,清脆的鸟啼声声入耳,花园里,丝竹许许,曼笑阵阵,几位妙龄少女正神采奕奕的放飞着纸鸢,色彩艳丽的纸鸢翱翔在碧蓝的天空恰如一株艳丽的鲜花飘荡在无边的帷幕上。
“哎呀,掉了掉了。”
“快去追啊,那边,那边……”
一行人只顾追着纸鸢,也忘了误入竹苑深处。五色鲜花铺就的路径变成了幽静的小道。清一色的绿,即使在这大好春光中也不见一点其他色泽,但就只这绿却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眼神清明,深深浅浅的绿竟鬼斧神工般勾勒出了更加立体的池林深处。众少女的步伐也随之缓了下来,生怕自己惊扰了这一分祥和。
琴声幽幽,如幻如雾。
竹影重重,如梦如影。
空灵的琴音穿过竹林竟似冥冥中的警世调,镇神曲。
众女子你看我,我看你,醒悟自己已然进入了竹苑,一时竟急出了许许香汗。
纸鸢停在了竹枝上,色泽鲜明,似一只翩跹的彩蝶停驻在那里,琴声戛然而止。
弹琴之人看着停附在那里的纸鸢,足尖轻点水面,越过水池,轻身向上将它摘了下来。
看见那抹绿色的倩影,轻盈得如春鸟,众女子却似看见地狱修罗,散发着血腥的气息。众女子神色骇然,慌忙跪下,以额覆地,
“啪……”众女子看着面前的纸鸢,屏住气息,不敢抬头。蠢蠢欲动的心就这样被无声的掩埋下去。
“拿去吧。”许久,众人才听见一个清婉的声音,像山间泉流一般。
“诺。”侯了稍许,一个胆大的女子抬头微侧,却看见了一个单薄的背影,素色的浅绿,长垂的乌发,没有感觉到臆想中的杀戮,只有无声的孤寂。
呆呆的,她竟忘记了起身。
“琬玉,怎么了?”
“她……”
“嘘。”嘴忙被人掩上,那女子神色紧张的眨了眨眼,一众人等连忙走出竹苑,方吐了吐气。
“她,她好美……”琬玉怔怔道,随即却被人推了一下。
“琬玉,你胡说些什么啊。”那人左右看了看,轻声道,“竹苑的那位,谁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琬玉愕然,似回过神一般,悻悻道:“我,我也是猜的,猜的。”
她知道,只有死人才见过竹舍的那位……琬玉依旧看着朦朦胧胧的竹舍,心中竟有些凄婉。琴声那么优柔,声音那么清婉,背影那么温和,她怎么会是,杀手呢?
这翠绿的竹叶竟会掩盖下那样嗜血的曼珠沙华。
……
花间坊,并不是长安第一大声乐坊,但却是最引人注目的乐坊。原因无他,只因坊主是岭南王刘安的女儿刘灵,这个拥有郡主身份,却享受公主待遇的女子,家世显赫,容貌出众,机敏聪慧,深受当朝皇帝的喜爱,加之她放浪于形骸之外,与许多文人雅士,达官贵人也经常把酒言欢,故而说花间坊是长安最受欢迎的乐坊并不为过,花间坊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文人雅士,氏族子弟聚集的地方。
苑外歌舞升平,丝竹徐徐;
苑内清静幽雅,轻风习习。
两厢映照,更显竹苑的静谧。隔绝了一切欲望与权势之地,却只是粉饰过的太平。只身一人的她,唯有用利刃方能撑起头顶的天空,站稳脚下的土地。
月上当空,竹屋内走出一人,一袭黑色紧身衣,置身于黑夜之中,竟只能察觉她冷冽的眼神泛着点点寒光。她紧了紧身上的佩剑,面无表情的轻身越出竹舍。
高墙内,欢声笑语却只是,繁华如梦。高墙上,黑衣人静静的看着那将死之人最后的寻欢作乐,那肥硕的身体臃肿得像个圆球一样,却搂着一如花女子进了厢房。那双精明的眼中透出一股鄙夷与嘲弄之色,唇角上弯,瞬间消失,似一鬼魅般游离于生死之间。
须臾,高墙之内,火光四起。妇人的惊叫声,哭喊声,侍卫奔走的脚步声,疾呼大夫的闹喊声在黑夜中突然响起,显得异常凌乱不堪。
那黑衣女子灵敏的跳跃翻身远离那座别院。火光映着她矫捷的身体,更似一个黑暗使者一样。
她的身后是一个家族的落败,身前却也只是无尽的黑色。
至于心,似乎也麻木了,不为所动了。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花爻!记住,今天你受的伤都是应得的!”下意识的她默然的抚手摸了摸肩胛处,那里,伤痕虽不在,记忆总犹新。
……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黑房子里女子苦苦的哀求声像婴灵一样无望的渴求着生存。她低低的叹口气,还是无法刺下那致命的一剑。
她松开手里的剑,木讷的站在那女子身旁,“我不杀你,你,还能站起来么?”说完伸出自己的手欲拉扯那女子起身。
她们被关进了黑房子里,几十个人,生龙活虎的走了进来,如今却只能感觉到眼前这人与自己仍是存活下来的。黑暗中,她亲耳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接着一声刀剑入骨的声音便会斩断那刺耳的大笑。
她握着手中的剑,只是一味的避让却迟迟不肯下手。
“呀!”一声娇喝从身后传来,她堪堪避过,习惯性的抽剑自卫,却听见了那刺入骨肉的声音,身后女子倏然倒地,仍喃喃自语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花爻叹口气,蹲下身,听声辨位,扶起那女子,恰好此时,黑房子打开了门,光亮刺破黑暗射入她们的眼中,花爻一时不适,用手挡住了强光。只听一声闷哼,她捂住肩胛骨,退后了一步。
“你!”她气愤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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