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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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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跟班互相看一眼,一个抡起拳头便朝董昭打去,董昭慌忙把白颜拉到身后,拿起刀就是一拍,那男子的拳头被刀鞘拍下,痛的哇哇大叫,另一个抬腿要踹董昭,董昭也伸腿一踹,那人没什么武功,怎么踹的过董昭,当即被踢成了瘸子,倒地上爬都没爬起来。

    那纨绔慌了,董昭走过去,一把拎起来,说道:“你什么东西,也敢碰她?”然后董昭将他一甩,那纨绔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白颜看着这般英雄的男人,不自觉的又挽住他的胳膊,两人无视了那纨绔,放慢步子找巷子买东西去了。

    沧州虽然不比京城,但是卖东西的地方还是有很多的,转过几个巷口,便看到了一排店铺,白颜看见了一家布庄就跑了进去,董昭怕她出事,也赶紧跟了进去。

    布庄老板眼见这姑娘好看的紧,也热情了几分,给白颜介绍了一些丝绸以及棉布,白颜摸着顺滑的丝绸料子,感觉很贵,一问价钱,要三两一匹。

    “这么贵啊?”白颜诧异,摸着丝绸的手缩了回来。

    董昭道:“你想要啊?”

    白颜道:“太贵了,我在家的时候,爹爹一年都赚不到三两银子。”

    董昭道:“那你想怎么办呢?”

    白颜问老板:“有没有碎布料子?”

    老板道:“有的,姑娘。”

    老板端来一个木盘,里边有很多碎的,花的绿的,白颜挑来挑去,挑了两条,一条三寸宽三尺长的,一条五寸宽二尺长的,就让老板结账。

    老板看了看,说道:“二钱银子。”

    董昭伸过去,给了一块碎银,老板接过,去称银子了。

    董昭道:“你要碎料子做什么?”

    白颜拿过那块宽的浅黄色料子,直接往脸上一戴,脑后一系,遮住了下半张脸,然后问道:“昭哥,这样是不是就没那么麻烦了?”

    董昭恍然大悟,白颜这是要遮住自己的脸,省得那些纨绔拦路啊,但是这种朦胧感好像更吸引人了……

    董昭道:“那另一条呢?”董昭指着那红色料子。

    白颜道:“扎头发的啊。”说罢她利落的将那窄长的料子叠了一下,然后扎在后脑长发上,垂下一根红丝绦。

    董昭看着那红色的料子,想起了伊宁大辫子上那根红丝绦,师姐也是买的碎料子么?那么像。

    很快,老板用戥子把碎银分好,给董昭找了零,两人出了店。

    董昭看着蒙着面的白颜,若有所思。

    走了几步,白颜道:“饿了,吃点饭吧。”

    董昭点头,两人走进一家饭馆,董昭大方点了一只烧鸡,两盘青菜,一盘白面馒头,他也不敢多花,因为他还没想好赚钱的路子。

    两人正吃的时候,忽然一队官差急匆匆进了门,为首一个高颧窄面的官差指着董昭道:“就是他,给我拿下!”

    董昭提刀站起,喝道:“凭什么抓我?”

    那官差厉声道:“你在大街上打死人了,还说凭什么?”

    董昭想到了那个尖嘴猴腮的纨绔,说道:“我只是把他打晕了而已,根本没杀人!”

    官差冷冷道:“尸体还在门外呢,你要不要去看啊?”

    董昭提刀出门,白颜弱弱的看着他,董昭道:“你吃你的。”

    门外,果然有一具尸体,是那瘦公子的,董昭俯下身,查看那人的脑袋,他记得只是磕了下后脑勺,手往那里一探,那里没出血,只有个包,可当他托起瘦子脑袋的时候,感觉不对劲了,这人,颈椎断了……

    不可能啊?董昭震惊不已,推一下怎么会断了颈椎?此时,一堆官差围住了他,那个窄面官差道:“跟我们去衙门吧,不出意外的话,你要问斩。”

    董昭不算笨,他听到这句话明白了过来,不出意外要问斩?这个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想要他反抗吗?亦或是,这个人就是来害他的?衙门是不能进的,见识过韩延钊的手段他这辈子都不想进衙门,这个人说了进衙门是个死,那就是……

    “锵”董昭拔出刀,往后一扫,那官差见状拔步一退,喝道:“还敢反抗,给我上!”

    七八个人围着董昭打了起来,当即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听到声音的白颜慌忙跑到店门口,拿着两人的包袱,关切的看着门外,董昭百忙之中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走。

    白颜看到了,眼里又流下泪来,她也顾不上什么了,出了声官差就会闻声抓她,她从侧边带着包袱头也不回的跑了。

    董昭放了心,一人独战这些官差,原本想官差都是酒囊饭袋,跟白颜那村子的强盗差不多,可这些人,一个个刀法熟稔,动作干净利落,白颜还没走多久,董昭就撑不住了,然后就被抓了。

    董昭那个屈啊,当初在师姐面前还信誓旦旦要当大侠呢,如今被一群官差打趴了,丢人啊。

    董昭被擒下,那为首的官差将他锁了,一路拖拖拽拽,就押去了衙门。董昭第一次进衙门,他也想不到会有进衙门的一天。

    一个八字胡的矮个子中年人,穿着官服,往上位一坐,手轻轻拿起惊堂木,然后重重一拍!

    “啪”

    董昭站在下边不为所动,他被锁住了,头发凌乱,衣服上有破损,是刚才打斗弄出来的,他觉得事情有蹊跷。同样站在下边的还有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穿着锦衣,说是死者的父母,而死者就躺在边上。

    两个中年人声泪俱下,说着说着就跪了下来,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八字胡官员喝道:“被告何人?为何不跪?”

    董昭道:“我没杀人,为何要跪?”

    那官怒道:“民见官,纵然无罪,也要跪,这是律法!”

    董昭想想在瓦桥坊见皇帝的时候,跟在师姐边上,他也没跪,他一时傲气上来,说道:“要我跪,你可受不起!”

    那官一闻此言,气的八字胡差点翘起来,但,随即又垂了下去,他盯着董昭,若有所思,董昭也盯着他,丝毫不虚。那官一改口气,说道:“你从何处而来?”

    董昭道:“京城。”

    当初在杨江镇,伊宁就是用京城两个字堵住了官军校尉的嘴,于是董昭也这样说了。

    听得京城两个字,那官更加迟疑起来,看着董昭的眼神越发难以捉摸,但这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没底。

    “那你说说,人怎么不是你杀的?”官员语气轻了不少。

    董昭道:“我与他无冤无仇,杀他作甚?”

    那官道:“你今日才来的沧州?”

    董昭道:“不错,而且,我只是推了他一把,他脑撞墙上只有个包,脖子断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官踌躇半晌不作声,正当此时,那个高颧骨窄面的官差进了堂内,说道:“大人,这小子不过是狐假虎威,你看他一身布衣,走路进的沧州,哪里像是京城来的?若是京城来的,也不过是个白丁罢了,莫要被他唬住了,他刚才还拒捕呢,我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擒住他!”

    董昭转头看着这官差,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有问题!

    那官仍是踌躇,再次盯着董昭。

    董昭心头有些慌乱,毕竟太年轻了,眼中露出一丝怯意来。当官的能有几个不精,这丝怯意哪里逃得过官场上混迹过的人的眼睛,当即惊堂木重重一拍!

    “好啊,你这刁民,真是大胆,还敢唬本官,来人,先给我打板子!”

    “你敢?”董昭怒道。

    那官差不由分说,指挥着两衙役,说道:“给我打!”

    没等董昭开口,水火棍就朝董昭打来,噼里啪啦的,董昭两腿跟屁股就感受到一阵剧痛,他死撑着不跪,那水火棍就打的更凶,终于,董昭顶不住了,跪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怒睁着眼,望着那官差,若不是这人,他怎么会……肯定有鬼!他想起了裴如炬的腰牌,但此时腰牌在包袱里,包袱在白颜那里,怎么拿得出来?

    随后董昭被叉起,放在高脚凳上趴着,就开始挨板子,打的他痛不欲生,董昭以为见识过韩延钊的手段了,也不过如此,哪料这板子也不是他轻易能扛得住的。

    足足打了二十大板,血都打出来了,董昭还是咬着牙死扛,那官几次逼问,董昭死活不招,最后没了办法,那官只得让人把董昭拖进了牢里。

    沧州城内,一座干净宅子内,身穿黑袍的徐经坐在首座,下边站着两个官差,其中一个正是那个高颧骨窄面的。

    “糊涂!”徐经喝道,“总管是这么说的吗?为何又把人送进牢里?”

    一个官差没说话,那个窄面的回道:“大人,这事是左……”

    “是我干的!”一个肩宽腰细的男子走了进来说道。

    “左封显,你……”黑袍男子说了一半,叹了口气。

    左封显身材修长,面相虽然英俊,但总有一股凶气,他背着手走到两个官差面前,说道:“下去吧。”

    两个官差当即就走了出去。

    左封显毫不在意的在黑袍男子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打一顿怎么了?又不要他命。”

    徐经道:“左大人是在给韩延钊出气吗?”

    左封显只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说道:“算是吧,这小子,我看着就不顺眼。”

    徐经笑道:“你可别当了第二个韩延钊。”

    左封显嗤笑道:“哼,我有这么笨吗?”

    徐经道:“圣上说的是照看一下,你这把人都快打残了,这小子还怎么找伊宁?找到了伊宁,伊宁又怎么会放过你?”

    左封显丝毫不在意道:“打一顿,再放出来不就好了,坏人让下边的人做,好人,我来做,不就行了?”

    徐经冷笑道:“你当那小子傻吗?”

    左封显冷冷道:“目前为止,可没见他多聪明。”

    徐经道:“那你自己去办吧,你们内廷的事我不插手。”

    左封显起身道:“本来也没指望你们外庭。”左封显起身,走了几步,忽回头深深看了徐经一眼,说道:“你真会挑人!”。

    徐经报之冷冷一笑

    董昭在牢里被关了整整四天,然后就莫名其妙被放了出来。出来的时候,那个高颧骨窄面的官差只是冷冷的对他说了句:抓错了,然后嘴角划过一丝不知何谓的笑容就转身离去。

    董昭咬牙,却无可奈何,平白无故遭受了这顿无妄之灾,但,真的是平白无故吗?

    当他走出牢房,再次看到蓝天的时候,想起了小兰在他临别时说的那句话:身边没个照应的,就像大江上的浮萍一样。他苦笑连连,现在的他,一身破烂衣裳,鸡窝般的头发,满脸脏污,活像个乞丐。

    他如行尸走肉般走着,脑袋里却不断在想,自己稀里糊涂被抓,又稀里糊涂被放,别人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呵,还想着去钟离观看看呢,刚出京城就被抓了一次,这次才走到沧州,就又被抓了一次,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一身褴褛,身无分文,还能继续走吗?

    他拖着稍微好点的腿,向城北迈去,那里有他埋的金条,白颜带着他的包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两根金条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管路上多少人带着异样的眼神看他,他就这么慢慢的,慢慢的朝那里走去……

    他忽然停下,抬头看天,心道:我要何时,才能如师姐你这般潇洒的行走江湖呢?

    我的路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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