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强如此欲擒故纵,本是指望杨长帆磨不开面子,参与到行贿队伍中来,却见杨长帆少做思索,“哦”了一声后作揖道:“那恕不远送!”
何永强尴尬地愣在当场,这就恕不远送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那我走了?”何永强惊讶回头说道。
“请!”
好小子啊,发家了就不拜老子山头了?
杨长帆不拜的原因其实也不是多么忘恩负义,他主要是为了保护家眷。何永强劣迹斑斑,跟他结交的人,在家庭伦理方面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给海瑞送礼就更扯淡了,不带这么借花献佛的。
况且他也知历史上海瑞的脾气作风,你不送,他可能手头要处理的人太多,还想不起来你,送了立刻给你挂上黑名单。
何永强憋着一口闷气道:“长帆啊,你可要记得,黄斌可是我领来的。”
“记得,本茂兄有恩于我。”
“那你还……”何永强皱眉望着杨长帆,后者面无表情。
“这样……”杨长帆转身冲不远处的凤海吩咐道,“你回家里向老爷取银五十两,包与本茂兄。”
杨长帆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何永强立刻炸锅。
“免了!”何永强长袖一甩,“你的为人,我算了解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就此三两步上了马车。
轿车疾驰而去,杨长帆松了口气,可算清理掉这个“朋友”了。
经商的人必然以和为贵,尤其是何永强这类在会稽极具官场基础的,在会稽乃至绍兴府混,遇到难事,有他这个朋友牵线搭桥必然是好的。
可没办法,你别老惦记我老婆啊!这朋友还怎么交!
比杨长帆更放松的是翘儿。
“这么快,水还没烧热呢!”翘儿出房便跑到杨长帆身旁,“这次又聊的什么?”
“听你的话,翻船了。”杨长帆搂过翘儿笑道,“今后不会跟他来往了。”
“呼!”翘儿拍着胸口终于舒服了,“别说我,爹都会高兴。”
二人正说着,见远处马车吓摔了一个路人,路人起身大骂,马车扬长而去,古往今来大家都这么为富不仁。
“哎呀!”翘儿眼力好,老远看清了那人,“上次不是打发走了么!”
杨长帆眯眼一看,正是之前来要饭的徐什么长,几日不见,换了一件体面点的衣服。不过此人运气当真不怎么样,被这马车一晃摔倒,新衣服又烂掉了。
“这什么人啊?这么疯?”徐文长一面拍打新衣服上的灰尘,一面骂骂咧咧走来。
翘儿成心恶心他,老远喊道:“呆子!又来讨钱啦!”
徐文长哈哈一笑:“几日不见,夫人的嘴更毒了!”
“没你脸皮厚!”翘儿做了个鬼脸。
“嘿嘿……”徐文长也不过心,就这么走到杨长帆面前,举起手中的一卷纸,“手头紧,公子再买我一副字?”
“去去去!”翘儿在旁嗔怒道,“真又来讨钱了!”
“怎么叫讨,这是卖!”徐文长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怎么不在你们山阴卖,大老远跑来这里?”
“没办法,只有杨公子识货。”徐文长看着杨长帆,露出一副知己的表情。
“我相公现在是七品祭酒,谁管你!”
“哦?”徐文长一愣,惊望杨长帆,双手作揖,“恭喜公子行大运!!公子运势了得!果然是上了严党的船了!”
杨长帆也是一愣,搞不清楚这货到底是消息灵通还是瞎蒙的。
“什么严不严党的!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些!”
“至少比夫人说话好听些。”
“我就想撵你才这么说话的!”翘儿骂道。
徐文长笑道:“要撵我,杨公子不是举手投足就撵了么,夫人还不懂公子的意思么?”
“哦……”杨长帆会意一笑,“先生请走吧,我要午睡了。”
“……”
“哈哈哈哈哈!”翘儿击掌大笑,“呆子!没话了吧!”
“我想想……”徐文长皱眉四望苦思片刻后,拳掌一击。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