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被打了五十板子,之后就被江府的下人扔到了外面。
今日的天气不好,外面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渐渐的,雨越下越大,江信趴在潮湿的地上,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越来越疼。
他疼得站不起来,只能难受地喘着气,等缓过了劲儿,便努力地想要爬到屋檐下,躲过这场雨。
可是,江府的下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眼见他又爬了回来,连忙又开门把他连扔带拖地丢了出去,一边丢还一边道:
“我说大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老爷都发了话,要将您逐出江府,您若是再爬回来,让老爷看见了,以为我们没把事情办好,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说完,两个看门的下人便不再管地上的人,转身又跑回了府里避雨。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江信还能听到那两人小声的议论。
“这么大的雨,就这么把他丢在外面,不会死在门口吧?”
“应该不会吧?毕竟是个大男人,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女子,不至于这点儿风寒都受不住吧?再说了,大人下了命令不准他踏入江家一步,咱们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你管他呢?”
“毕竟是大少爷,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老爷怪罪下来……”
“呸呸呸!什么大少爷啊,你可别乱说!这就是个小偷,以后咱们江府只有二少爷和三少爷,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知道了……”
随着江府大门彻底关上,门里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他想说,他不是想进屋,他只是想去屋檐下躲一会儿雨,等雨停了,就起身离开。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是个哑巴,没人会听他说话。
江府的屋檐,也不是他能躲雨的地方。
江信的耳边只剩下连绵的大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后背上的痛楚开始渐渐消失。
不,不是消失,是麻木了。
好奇怪,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殿下来救他了。
不仅救了他,凶凶的王爷还把父亲给揍了一顿,还带他离开了江府,带他去了王府。
他并没有淋雨,还睡到了暖烘烘的床上,很舒服,很安心,就好像做梦一样。
做梦……
是了,原来刺骨的疼痛是真的,彻骨的寒冷也是真的,和殿下的相遇,才是真正的大梦一场。
原来,并没有什么殿下救他,这样好的殿下,从来都是他心中的幻想。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没有人会帮他讨回公道,早在被陆无量诬陷偷盗的时候,他就被父亲打了五十板子,逐出家门了。
后来的一切,不过是他心中最渴望而从未得到的幻想。
原来,他是疯了吗……
*
谢泽摸了摸江信滚烫的额头,接过阿福递来的毛巾给人敷上,冷冷地瞪着许大夫:“你不是说只要好好儿休养就没事了吗?!”
“这个……”许大夫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察觉到谢泽的死亡凝视,结结巴巴地道:“江公子家中突遭变故,心绪有所波动,积郁在心,再加上受了外伤,身子弱,感染风寒也是在所难免……
老夫,老夫这就开药,不管怎么样,总要先把烧退下来。”
“还不快去!”
“是是是!”许大夫麻溜儿地跑了出去,和方才那个被拎进来,一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模样的老者判若两人。
“……”阿贵站在旁边装鹌鹑,脸上满是愧疚和自责,小声地道:“殿下……”
“再去换盆热水。”谢泽摸了摸江信的额头,头也不回地道。
“是。”阿贵不敢耽搁,端着水盆便迅速地跑出了门。
谢泽摸了摸江信滚烫的脸,大约是烧得失去意识了,感觉到脸颊边传来的一点凉意,就忍不住下意识蹭了蹭,眉头皱得紧紧地,嘴里还低声地说着胡话。
谢泽抚摸着江信的脸,弯下腰凑到江信的嘴边,温柔地道:“阿信说什么?”
“疼……”江信的手动了动,下意识地抓住旁边的衣角,喘着热气,难受低语。
“哪里疼?”谢泽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难道是伤口裂开了?
想到这里,谢泽刚想掀开江信的衣服去看,就见江信不安地动了动,紧紧地抓着谢泽的衣角不放:“哪里都疼,好疼,好冷……”
他从来没有淋过这么冰的雨,好像身体已经完全没了温度。
他快死了吗?应该是快死了吧。
他闹出这样的丑闻,让家族蒙羞,父亲定是恨不得他死了,没人会来救他了……
就在他终于彻底死心之时,却仿若忽然被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么暖,那么舒服。
他听到耳边传来熟悉又遥远的声音:“阿信不怕,不疼了,不冷了,不怕,我陪着你……”
真好听啊。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真的有人能救他的话,他能想象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就好像是他一直在等着的……
皱起的眉峰逐渐舒展,昏迷的少年下意识往谢泽的怀里钻了钻,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狗崽。
“殿下,热水来了……”阿贵急吼吼地端着热水进来,瞧见床上的两人,看着自家主子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环抱住怀里的少年,而怀里的少年安心又踏实地抓着他点殿下的衣角。
阿贵立时噤了声,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拧了热水放到谢泽的手边,便悄声地走了出去。
下意识的,他觉得公子此刻最需要的,或许便是殿下的陪伴了。
*
江信的烧退得很快,上好的退烧药喂进去之后不到一个晚上便退了烧。
可是这一觉,却睡得很长。
大约足足昏睡了有两个日夜,在许大夫心惊胆战地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头身分离的时候,这位小祖宗终于醒了。
是的,在许大夫包括王府全体下人心中,江大公子已经成为仅次于谢泽这位大祖宗的小祖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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