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龙”公输零怔了怔,刚想说“原来不是炎影啊”就听得来人又道“我为任务而来,多有得罪,抱歉”
也就是说,这人就是第五人,“炎影”是代号,“赵子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还挺有礼貌。”李裹儿关注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公输零吸了一口气道“赵大侠,你不能,不能乘人之危”
一急,崩出个成语,还用对了。
“大侠”舱外的人一声轻笑,“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杀人无数,罪孽深重,与侠有何关系”
公输零倔强地说“你就是,你就是大侠,不然怎么会在疯熊底下救人”
短暂的缄默之后,舱外的人说“儿时信过教,此后每要杀人,就先救人,正负相抵,当赎罪。”
后来公输零回想起这个皓月当空之夜,就在想当时赵子龙作为反派完全没必要跟他们啰嗦,因为但凡话多就容易翻盘。
不过公输零猜想,这个在英布口中“几乎没说过话”的人一反常态,有可能是真的被憋坏了。
也有可能是,这个“影子”只跟将死之人讲话。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公输零仍垂死挣扎道“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能这么做”
“对,你的任务是要这些书,完全没必要杀了我们。”李裹儿似附和着说,“你放了我们吧。”
“不行,不能给他”公输零斩钉截铁道。
李裹儿气结“是命重要还是书重要阿骨醒来不会怪我们的”
“不行”公输零咬定了不松口。
“叩叩叩”三下敲击声打断了各执一词的两人,舱外的人道“船不错,可用。”
“什么意思”公输零懵了。
李裹儿叹口气“他要杀了我们抛尸,然后开船回去。”
“你不能这么做”公输零一声高过一声,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笼罩在他的心间。
所有的痛苦都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公输零活这么大,第一次陷入无能为力的愤怒之中。
他想护住这一船书,更想保护李裹儿和阿丑姐。可是现在的他连动都动不了,没有办法。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动不了,这样就有理由为自己开脱不是我不反抗,不是我不中用,我是中了毒动不了,没办法
正在公输零为自己在这一刻的想法所感到内疚时,身侧的黄月英被拖了出去,他急得大喊“你干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只听得“啪”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落进了泥沙里。
“啊”李裹儿叫了一声,她的脚踝被扣住了。
黑旋风那样粗壮的糙脸大汉在死亡面前都哭天抢地,但李裹儿却在被拖出船舱时镇定地说“身为男人,不能这样对待一位女士,请您住手”
公输零虽讶于李裹儿的临危不惧,却也立马跟着附和“对,快住手”
那人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眼瞅着就要拖出船舱,李裹儿又道“你要娶我吗,赵子龙”
不知是因这突兀的问题还是被叫住名字,自称赵子龙的人停住了。就算看不见他的脸,公输零也相信他定和自己一样一头雾水。
李裹儿又道“女子的脚踝向来只能让丈夫碰的,你这般动作,可是要娶我为妻”
灯火阑珊下,女子细白的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红疙瘩,显得“凹凸有致”。
蓦然,那人扣住她脚踝的手松开了,并附上一声“抱歉,让姑娘误会了。”
“既然不娶我,就不能碰我的脚踝。”李裹儿主动地递过手。
那人也没多想,拉住她的小手,顷刻间一股轻柔的力量迅从手心速蔓。
长年的作战经验让他立马撒手,阻断法力的输出,却为时已晚,他在原地踉跄几下,倒了下去。
船身一荡,他几乎半个身子都在船沿外。
李裹儿这才大口喘气,拍着胸口,声音带着哭腔道“吓死我了,还好他中计了,不然”
“嗷”公输零这才想起以往睡觉前只要李裹儿伸手一碰,一夜就过去了。
“你快去看看阿丑姐”公输零见李裹儿靠着门不动催促道。
李裹儿刚要回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嘴里生津,趴在船头一阵干呕,等缓过气之后,她虚声道“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呀,公输零”
公输零没有说话。
李裹儿艰难地提灯往岸边照去,黄月英正陷在岸上的泥沙之中,模糊的灯光和头晕目眩带来的重影让她分不清楚正反面。
她知道她应该马上将黄月英弄上船,但她确实“弄”不上来,再回头往舱内看,正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咳嗽了起来。
“我什么也帮不上忙。”沉默许久后的公输零说道。
李裹儿靠着舱门,边咳边道“所以,你是要道歉”
没待对方回答,李裹儿就接着道“没必要,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只要不添乱就行了。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说着挪到舱内,在被英布翻得乱七八糟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根绳子,再拖着疲乏的身子到船头将那人胡乱地绑了起来。
若是英布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主张杀了他,永绝后患。
但在这里的只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他们觉得绑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倒要看看这个炎影长什么样子。”李裹儿心里想着将他往舱内拖了半天总算让他歪在船外的上身拖了上来。
她喘着气,提灯往脸上照去,却失望地发现他戴着黑色的面罩,只见得紧闭的双眸,还有黑色的护额和那头银白色的短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李裹儿并没有因为一时好奇就去揭开那人的面罩,甚至压根没有这个“窥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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