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认错

    章衣曲说：“嗯……不过，你们怎么收费呀？”

    “这个嘛，要看你梦境的难度，简单的就很便宜，但要是那种，”远溯掏出金算盘，说“极其复杂的，就会贵一些，不过最贵不会超过这个数。”他把算盘凑到章衣曲眼前，章衣曲看清楚后，心里突然没了底。

    一百万……

    那我这梦能值多少钱？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叫其他人过来。

    远溯回到后院，章衣曲看到桌上残损的积雪图，又环顾了一下屋内的装饰，虽谈不上富丽堂皇，但却清新雅致，每一处的装饰和摆件都放恰到好处，一看这主人家肯定是个温雅的人。

    “哟，这不是章衣曲吗？”刘酥走了进来，冤家路窄，他戏谑地坐在椅子上，说“哪个阎王爷这么会吹风，把你吹到这了？”

    宋舟站在一旁，冷眼看他。

    章衣曲愕然道：“你，你怎么在这？！”

    “我是梦境出售局局长，不在这，难道在外面行善积德吗？”刘酥阴阳怪气，话中意思直指俩人的恩怨，不过进来就是客，钱还是要赚的“听说你想定制梦境，不过先说好，我们违法的不沾，还有那些骗人的，”他加重语气“也不行！！”

    “您瞧您说的……”章衣曲尴尬地笑了笑，说“上次就是个误会，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实在不行我给您写张欠条，就当那一万块是您借我的。”

    “大可不必，我就当破财消灾了。”刘酥面上笑呵呵，心里哀怨连天，自从破完财，这局里的烂事就一刻没消停过，他摆谱说“到底什么梦？说来听听。”

    “就是这个。”章衣曲把照片双手递上。

    刘酥端起茶杯，用余光扫了一眼，咂咂嘴说：“你想把这张照片传进梦里？”

    这种事，梦境出售局常干。时常有人拿着家人的照片或是情侣的照片来定制梦境，可以说毫无难度。

    “不光这样，我希望把现实里发生的或是没发生的都编进梦里。”章衣曲说“您能办到吗？”

    刘酥手上动作一滞，这是质疑我能力来了，他沉默良久才开口：“不知前天晚上的梦，你可还喜欢？”他高深莫测的看着章衣曲，嘴角浅笑。

    听闻这话，一滴汗从章衣曲额角滑落，那种蚀骨抓心的梦境那里是说忘就忘的。不过刘酥怎么会突然提起那段梦呢，莫非是……

    “那个噩梦就是你让我做的吧？！”章衣曲颤声道，眼前这人顿时让他不寒而栗。

    “我这人呢，气度小，心眼小，”刘酥踱步到他跟前，目露凶光，说“谁敢坏我一份，我便十分的报答回去，看你现在手脚健全，对答如流的，只能说，”刘酥看向王闻天“我的员工对你手下留情了，如果是我，你现在应该还在床上躺着呢。”

    王闻天被盯的心里发毛，抬眼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章衣曲此刻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他只想转身逃走，这哪里是一局之长，明明是个还在喘气的活阎王。小辛说的那个傻子，该不会就是被他折磨傻的吧？！冷汗涔涔，章衣曲低下头，默不作声。

    良久，宋舟开口道：“仇都报了，你就别吓唬他了。”

    “切，没意思。”刘酥一改刚才的狠劲，摆摆手，坐回椅子上“说吧，到底想要个什么样子的梦，你可要说明白点，要是做出来不满意，概不退款。”

    章衣曲猝然抬头，说“你是说愿意帮我了？”

    “不是帮你，我们这开门做生意，迎四方客，”刘酥伸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说“总归是为了钱。赶紧说吧，别耽误我那么多时间，我等会还要跟大主顾谈生意呢。”

    宋舟心里嗤笑，大主顾们要知道每天跟自己腻歪的是刘酥，怕是会纷纷自废双耳，远离红尘。

    片刻光景，章衣曲诉说完自己的家世，一桩粧惨痛的经历，像是走马灯似的从他脑中又过了一遍。他平静地说着，没流露出一丝悲伤，像是这故事是别人的，与自己无关。

    屋外下起小雨，冷风肆意地灌了进来，顺着他薄薄的衬衫，在后背吹起一个鼓包。他一直没时间回去换件厚衣裳，医院和工作，哪一件事都比让他穿的暖和点更重要。这么多年，他学会了照顾家人，却学不会照顾自己。

    万籁寂静，池塘里响起蛙叫。刘酥心下一沉，抬起眸看向章衣曲，漆黑的眼睛里闪着点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