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三山观,江彦秋很是熟悉。他身上随身佩戴的玉佩,就是顾眉君从三山观给他求来的。顾眉君看儿子自从带上这玉佩后,身子是越发健壮起来,所以很是信服这个山观,每年都会来上个三五趟,烧烧香,拜拜真人,顺带孝敬些香油钱,求个阖府平安。
这个山观后山有一大片野生木芙蓉林,现在正是盛放季节,很是值得一观。
当然最令人惊喜的并不是这漫山的木芙蓉花,而是这个山观里的茶水。山观里有几株百年生的老茶树,观里的一老道很有一手制茶的好手艺,但每年都所得不多,所以只有懂茶的客人到来,才泡上那么一盏,以酬知己。
如果不懂茶的达官贵人,就是拿着真金白银来,老道也不赏茶渣尝尝,用他的话来说,“不懂的人喝这茶就是牛嚼牡丹”,好在这里的山泉甚是清冽,一般的茶喝起来也是清香扑鼻,润滑回甘,所以客人对于老道的执拗,并不以为然,大多一笑置之。
江彦秋就是老道的茶知己之一。
他们两人一路车马劳顿,到达三山观已是正午时分。听见车马声,观里的知客立马迎了出来,给安排了斋饭。因不是节庆日,观里的香客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扎在一起说话。两人吃完斋饭后,就出发去往后山。
这后山虽不大,但山势陡峭,风景却是极好。山花浪漫,林木葱郁,一条不知起点在何处的瀑布,从密林深处奔涌而出,更是给这山林增添了一份动态的雄壮之美。
秦晚林并不常出门,脚力跟不上,遇上险峻之地时,江彦秋还得拉上她一把。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了木芙蓉花海。秦晚林哪见过此等美景,她立马挣脱江彦秋的手,跑了过去,在花树之间奔跑穿梭,在她的身后扬起了一串串铜铃般的笑声。
“好美啊,怎么会这么美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美的地方!”她跑出一段距离后,又立即飞奔回江彦秋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娇笑道:“爷,我现在才知道,那些小丫头说的根本就不对,这个地方比她们说的还要美。”她说完也不等江彦秋回答,就娇娇俏俏的自己跑开了。
江彦秋看着她上穿烟紫袍衫,下着素白织锦裙,在花丛中游荡,真正是“人比花娇”。
他现在才肯定,这个在阳光下奔跑跳跃的秦晚林,才是真正的秦晚林,那个在江府中如影子般生活在暗处,即使是笑也是淡淡的秦晚林,是被压抑的所在。
他一路跟随上去,抓起秦晚林的手,“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会经常带你来的。”他郑重承诺道。
这一刻,秦晚林分明在江彦秋的眼中,看到了星星。他的眸又黑又亮,闪着两簇微茫芒的光亮。他在严肃的时候,唇就会抿成一条线,眉间也会不由自主的簇起。
“可以吗?不能吧。就是夫人也不会允许的……”,其实,秦晚林真正想说的是,“我跟你是没有以后的,我终究是会离开江府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江彦秋斩钉截铁道。他希望把如此美好,如此鲜活的秦晚林留的更长的一点,更久远一点。
“那要是等少夫人过门了,你还会带我来这吗?”秦晚林有些执拗的问道。
“这……”,江彦秋停顿下,说道:“程家芳菲最是贤淑温柔,她必不会计较的。要不然夫人也不会定下她……,当然我们也可三人同行……”
“哦。”秦晚林有些失落,她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呢,难不成她还想江彦秋为了她不娶亲吗?她摇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情绪都抛掉,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不要辜负这灿烂阳光与漫山花色。
秦晚林又疯跑起来,等她玩累了,他们就并肩坐在一棵花树下休息,一朵淡粉色的木芙蓉花被摘了下来,江彦秋正准备将这朵花,插在秦晚林的鬓间,秦晚林偏了偏头躲开了。
“怎么了?刚才还不是说最喜欢这些花吗?”江彦秋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喜欢也不一定要拥有啊!你摘了它,它就会枯萎的。”秦晚林接过江彦秋手里的花,淡淡道。
“花会枯萎,这不是常态吗?”江彦秋反问。
“你是不会懂的。”秦晚林说了这一句,兴致明显低了下去,江彦秋再问,她也不再说话了。
其实,秦晚林在心里说道:我最最讨厌粉红色了。因为这是妾的专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