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低声道。
“怎么是送死?你知道我们离开就能活?”龙谦叹了口气,“老宋体质弱,跟着我们不一定是好事啊。乱世岂有人生路,真***!”龙谦愤愤地骂了一句,大步走开了。
“龙队长请留步,”一个高亢的女声传来。龙谦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暗影里走来一个女人,中等身材,盘着长发,火把下看不清其面容,听声音不是很年轻了。
“俺叫孙娟。”女人又往前走了一步,扑通给龙谦跪下了,“龙队长的救命之恩俺一辈子都记得,但是,请龙队长发发慈悲,救人救到底,带俺们走吧。”
“孙姑娘请起,”龙谦伸出手,又收回来,“非是我不带你们,第一,伤号需要你们的帮助,第二,我们行军打仗,一路艰辛。想来你的姊妹们多有裹过脚的,实在是不方便。孙姑娘,刚才我对伤号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只要我龙谦活着回山,你们就是我的姐妹,请回去吧,替我照顾好伤号,不要害怕,我料定官军不会仔细搜山的。等官军一走,你们就可以出来啦。但光明寺那边不要轻易过去。总之,一切听老宋的。”龙谦转身而去,不再理会孙娟在背后的哭喊。
回到八队的营房,兵士们都吃过了饭,江云已经给龙谦准备了饭菜,龙谦瞟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陶盆,是白菜炖肉和大饼子,山上曾养了猪,孙德旺让农孟夫劳军全宰了,八队分到两头,这两天倒是顿顿有肉。
龙谦却没有多少食欲,喝了一碗凉水,让江云将几个小队长和什长都喊来,连同他正在安排伤号的后勤总管宋晋国。
“程二虎呢?”江云问。程二虎现在还在天门监视着敌军。
“不要叫他了。”
等几个小队长进来,龙谦已经狼吞虎咽地消灭了那盆炖菜和三个大饼子,“大家说说看,我们往哪儿撤?”
宁时俊看了龙谦一眼,心道他倒是文绉绉的,说逃不就完了,还用个“撤”字,这帮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汉晓得什么撤呀。
“能怎么办?跟大队去蒙阴呗,道熟,也好走。”六队的小队长冯仑道。
“不能去蒙阴。”王明远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去费县那边妥当。”
“为什么?”龙谦感兴趣地问了一句。这种会议是八队特有的,龙谦努力让他的骨干们开动脑筋去思考而不是简单的服从。他的独特做法曾被批评过,军中大事,将领要有决断,不容底下人任意置喙。
封建军队搞的就是封建统治者的愚民那一套,但龙谦认为,理解的执行比起被动的执行,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官军天一亮就会攻上来,他们一定会按向导所指,顺着大道追下去。”王明远说。
“那又怎么样?一晚上咱们最少走出二十里,早将他们甩掉了。”封国柱支持冯仑的看法。
“时俊的意见呢?”龙谦转头看着八队的秀才。
“我觉得明远说的是,南边要安全一些。”
“鲁山?”龙谦再次点名。
“队长一定有计较,我们听队长的。”鲁山憨憨地说。
“一定要想问题,尤其是事关生死大事。老宋呢?”
“南面的路可不好走。何况还带着东西。”宋晋国搓着手。
“除掉干粮和枪弹,其余都不带。”龙谦站起来,“我们不往东,也不往南,而是往西!”他不管大家的一脸惊讶,“是的,官军从西面来,我们就朝西面去。你们记住,越危险的地方实际上越安全。这叫出其不意。”
“西路怎么走?那里都是绝壁呀。”宁时俊吃惊道。
“上来或许难,但下去总是容易些。时俊,你记住,世上绝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如果想安全突围。就需要冒点风险,以后你会记住,像这样的风险根本算不得什么。”
宋晋国恍然,几天前龙谦便让他秘密收集绳索,并且亲自检查了绳索的质地,并且提出了他的特殊要求,原来龙谦早已想好了突围的路线。
“那条路是有人走过的,虽然摔死过猎户,但并不是绝路……”宋晋国说了声,但龙谦已经决定他留下了,他又不能违反龙谦的命令,心下有些黯然。
“我们向西,不和大队会合了?”鲁山问。
“我怀疑东路有官军的伏兵。如果曹锟连这个也想不到,他就白在武备学堂念书了。过了这一关,我们再说会合吧。”龙谦轻声道,“不要对下面说,如果有人问,就说背后跟着官军,跑不安稳的。”
“总将我们当替死鬼,跟他们会合有什么好处?以队长的大才,咱们会过得比他们更好。我赞同队长的。”宁时俊看着有些惊愕的鲁山。意识到龙谦准备脱离孙德旺和刘豫才了,心里感到很兴奋。
“就这样,时间紧。你们分头准备,多搞几个火把,鲁山你带人去将东寨烧掉,从楼子方向是看不到的,不用担心官军发现。刚才的军议内容严格保密,不准对下面透露!待会儿以明远的小队打头,国柱的小队断后,鲁山和六队的人走中间,各人掌握好自己的兵,不准喧哗,注意逃兵,敢溜号的一律格杀!不要手软。”
王明远等人自然坚决照办,冯仑和叶延冰都表示坚决听龙谦的号令。龙谦让他们做好准备,半个时辰后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