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晚宴（上）

小礼服的名流们来来往往，琴声悠扬，一派祥和。

    沐天昇很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氛围，混得如鱼得水，沐初阳有些无聊，但仍尽职尽责地当着一名陪客。

    “那边就是那位‘格格’了？”沐天昇与人说到一些话题，视线往边上偏了偏，抬手一指，沐初阳便也随之望去——稍远一些的小圆桌边上，坐着几个提前穿了新款的秋装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们的中心，自然就是那位因为家里有京中高官背景而被戏称为“格格”的佟宛如了，也正是这晚宴的主持之人。

    佟宛如其实并不是特别抢眼的那种外貌，但是却十分让人舒服——饱满的面颊，细长的微微弯起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颌，还有那一身可以用“腹有诗书气自华”来形容的气质，确实是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不敢贸然亲近的好感来。

    当然，在沐初阳看来，这位佟宛如脸上长得最好的一点，就是她的那一口整整齐齐的珍珠一样的牙齿，这让她的笑容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众人之中最为赏心悦目的存在。

    “有一口好牙可真不容易。”沐初阳默默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目前还没有异变的犬齿，而后暗暗自嘲地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其他人的牙齿再怎么样，那也是人的牙齿，不是你这一口狗牙。”

    ……

    就在这个时候，佟宛如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几个人投注过来的视线，而在发现这花园之中有之前未曾见过的新面孔的时候，她立即招了招手，将边上的侍从叫了过来。

    “那边那两个年轻人是谁？”佟宛如轻声问道，她的这声问句立即将沐初阳拉入了那群女孩子们的视线，于是那些女孩子们立即开始议论了起来。

    “左边那个……他这手和脸的色差，他果然是脸上涂黑了吧？那手在灯光下都比我的还白了……”在女孩子们的天赋技能之前，沐初阳那点小小的伪装根本不足以成为伪装——再近一点的话，她们甚至能说出沐初阳脸上粉底的品牌和色号。

    “呃，那边那位是沐家的两位公子，你们说的左边的那位是小公子沐初阳，据说因为之前在布兰登落下的病根一直没有调养好，所以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那侍从回答道。

    “兄弟？”佟宛如的视线打量着两人，微微皱了下眉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

    “不是亲生的。”那侍从经常在这种茶会上伺候，对于这嘉淞地面上有点名头的人都是一清二楚，立即就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于沐家的种种向佟宛如一一道来。

    “真的是情同手足吗？”佟宛如想到了自家内部的一些事，忍不住轻轻挑起了眉毛，片刻之后，吐出了两个字，“有趣。”

    ……

    沐初阳突然就看到了佟宛如对自己似乎不怀好意的一笑。

    “似乎来了两个新面孔。”佟宛如起身，迎着众人聚焦而来的视线，走过小小的空地，以主人家的姿势来到了沐初阳和沐天昇的面前，“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沐家，沐仁的儿子，沐天昇。”沐天昇对佟宛如的接近有些受宠若惊，“今天能见到佟小姐真是荣幸。”

    沐初阳挑下眉毛，接在沐天昇的话语后，指着自己自我介绍了一下：“沐初阳。”

    “不再多说一些什么吗？”佟宛如轻轻旋转着手里的那杯香槟，目光流转，似乎是对沐初阳很感兴趣的样子。

    “嗯？”沐初阳一时间竟没有领会佟宛如的意图。

    “沐初阳，布兰登皇家医学院的医学博士，费尔曼教授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沐老爷子收养的义子，沐天昇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你的自我介绍，其实可以说上很长一段呢。”佟宛如面带微笑地将方才那侍从跟她说的沐初阳的消息说了出来，不过语气的重点颇有些微妙——沐初阳的个人成就并不是重点，沐家，以及他与沐家的关系，才是真正值得玩味的关键所在。

    ——一个家族之中，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一个比正统继承人优秀太多，那么不管在什么年代，都会是祸患的根源。

    “我没有想到原来佟小姐对我这么感兴趣？”沐初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我的确是对你充满了好奇。”佟宛如说道，“毕竟，一回来就在各个媒体上刷了满版的人，这年头也不算多见了。”

    “这个女人是在挑拨离间吗？”沐初阳警惕了起来，视线往沐天昇的方向转了一下，沐天昇依旧傻笑，看起来不明就里，这让沐初阳稍稍安心了一些。

    “那我就再加一句尚未婚配，更不曾意有所属——佟小姐你觉得如何？”沐初阳刻意轻佻地回应了这么一句。

    ——这丝轻佻化解了些许尴尬，却似乎招惹来了更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