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鱼怀隐拂开二楼的窗户,见到周氏族人一个个面色铁青,均是倒在地上惨叫不已,口中吐出蛛丝一般的白色絮状物,上面沾满了密密麻麻的白点,甚是恶心。
“阿阮,小文,你们感觉怎么样?”一夜未眠的周轲双眼布满了血丝,她看到族人受苦,心中又惊又急,可更多的是懊恼,她气自己的信任是如此的廉价,轻易地就交付给了旁人。
“为何会这样,你敢骗我!”周轲怒视着东蛛,她甩开手中荆棘鞭,杀心已起。
东蛛闻言左右环顾,此前他从未给人解过蛛毒,遂不知眼前景象是好是坏,他没有害人之心,却还是冒着风险,想用体内并不精纯的妖血救人。
记得娘同他说过,他生来特别是人妖之子,就注定了他将来必须要选择一条自己想走的路,而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这条路注定充满了千难万险。
可再难也不能后退。因为无论是做人,还是作妖,倘若一辈子都找不到你甘愿用命来坚守的东西,那活得再长再久,又有何趣?
“让我再试一试吧。”东蛛说着,他化成人身,在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上又划下一道伤痕,鲜血流淌而下,他怕浪费了,就用另一只手接着,走向离他最近的周稚。
“滚开——”周轲正在替族人检查伤势,见东蛛贸然靠近,她反手朝男子挥了一鞭。
这荆棘鞭乃龙骨所制,上面附有妖祖照离的气息,天下万妖见之无不被其血脉压制,心绪不宁。
东蛛虽为半妖,却也受其约束,他并无防备地生挨这一鞭,当下被打得倒飞出去,撞在驿站的墙壁上,五脏六腑顿时升起一种被人用利刃割开的痛苦。
他强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受到龙息的影响,他再难控制体内汹涌翻腾的妖气,面上露出妖像。
东蛛睁开一双纯白的眸子,眼神很是惧怕又凶戾地看向周轲手里的鞭子。
“怎么,终于藏不住了,想要杀我?”周轲看到东蛛的变化不由地冷笑一声,想着她还真是大意,差一点就要与妖为伍了呢。
“不。”东蛛摇摇头,立即收敛自身气息,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在神林里呆的太久,兽性难驯,总要适应一段时间的。
周轲见东蛛低着头不敢看她,就提鞭而往,而她进一步,东蛛就退一步,直到身后的旧墙让他再也没有退路。
荆棘鞭再次袭来,东蛛卸下妖力,他想起昨夜那赤衣少年要杀他,是周轲替他挡下的。
他清楚周轲的为人,明白别人欠她一分,她定要十倍讨还。
倘若今日周氏族人真的因他不治而亡,他就算将命抵给她,也不希望周轲再去神林找他的同伴复仇。
东蛛自幼贪心,他既想做妖,亦想做人!
虽世上难有双全法,可庆幸的是他有此心。
“他好意搭救,你为何动手伤人?”眼看这一鞭子打下来,会让东蛛失了半条命,良册挡在二人中间,用无形剑挑开荆棘鞭。
“你怎知他是在救人?”周轲皱眉,她素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说教的口吻跟她讲话。
若她真的做错了,她定会想方设法的弥补,却没有什么能够让她低头。
“师命难为罢了。”良册直言不讳,顺便打量了一下周轲的样貌,觉得面前这个怒不可遏的红衣女子,根本就是个爱发脾气的疯子,全然不像苏玄之说得那般超凡脱俗。
尤其是,他刚刚正喝着师尊特意给他熬的汤,便想起他和鱼怀隐在七星镇城隍庙里的重逢,那碗绿豆粥是他吃过的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他本想借机装装病,让师尊再给他熬一次,哪成想外面就打了起来,鱼怀隐叫他出去帮忙,还叮嘱他留意什么“漂亮姑娘”。
难道他的师尊当真不知,那年贪狼地宫月下初遇,他坐在宝船后头,看到身穿白雪银杏衣的神仙,立在云雾之间,皓月繁星皆是陪衬,那神仙一笑,他便神魂颠倒,惊为天人了吗?
周轲发觉良册在看了她一眼后,就神情古怪地望向她身后的道人,不禁察觉出了什么,可还没等她细想,就听鱼怀隐说道:“他们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因司命道宫一脉,所擅长的是风水堪舆、星象医卜之类的仙术,门下弟子并不似其他道宫那样好战善武。
鱼怀隐身为掌门,在医术上的造诣虽不及岳参横,可与其他修士比起来,还算是精通一二。
所以他看得出周氏族人体内的蛛毒已清,方才吐出的蛛丝白卵,就是寄生在这些人体内的幼蛛本相。
“阿轲,不可冲动。”恢复了气力的周稚,虚弱地说了一句。
从昨晚至今他将驿站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尽管失去了行动能力,可意识还算清楚,他知是鱼怀隐师徒与那半妖救了他们族人的性命,心中感激的同时,也责怪于自身的鲁莽。
想他仗着自己在捉妖术上有几分天赋,再加上妹妹周轲得了祖上传承,能够操控荆棘鞭,他便失了判断与理智,听了族人的几句奉承话,就不顾先祖遗志,妄想踏入仙途,终究害人害己。
万般皆是命,他岂能和天争?
“哥,还有你们当真都没事了吗?”周轲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口,发现之前一直藏在族人体内的问路蛛果然都消失不见,面上顿时露出喜色。
周稚点头,在妹妹的搀扶下起身,“阿轲等此间事了,我们谢过恩人,养好伤病便回乡去吧。世人皆慕长生是哥哥之前糊涂,如今死过一回倒也看开了。”
“那过些时日,等神林大选开始,哥哥就与族人启程回返吧,阿轲想留在这里,继续参加考核。”周轲说这话时,她的眼神扫过鱼怀隐的身影。
她羡慕强者,更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她可以完全依仗的,她想得到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能力握在掌心才会踏实。
这其中也包括她想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她回头望向东蛛,一双美眸中的怒意消散,平添了几分温柔,弯弯的,明亮的,让东蛛沉醉,好像她这样看着他,他们之前的距离就更近了一点点。
“阿轲,哥哥是无福之人,若有些事情你考虑清楚了,甘苦自尝。”周稚明白自家妹子的心意,同时也晓得她的脾气,自小周轲就没吃过亏,见过她的人无不赞叹她的容颜,却也往往止步于她的性格。
难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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