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的脑子乱的像一团麻,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下子恢复了记忆,反而像是自己的灵魂住到了别人的身体里,那些关于童年的记忆让他既陌生又向往,飞蛾扑火一般,明明预感到了危险却仍然心心念念,因为对于一个打小就孤独一人成长起来的少年来说,能够有机会得到哪怕一丁点亲情和关爱的可能,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去抓住。
紫瞳知道去人界是困难重重的,他虽然与蓝染相识不久,但毕竟是同族,况且她对三生的喜爱是装不出来的,他希望她们先回魔界,这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可惜他们都是爱惜彼此胜过自己的人,对于伶仃孤苦的姐弟俩而言,世界上早已没有什么别的能比对方更重要的事。
紫瞳心里焦急,不但是对未知身世的渴望,也是对归期的急迫,他要快去快回。他并不是想去赢得什么,而仅仅是想要弄个明白,因为对于某些人而言,知道比得到要重要的多。他日夜兼行,很快进入一大片茂林修竹,这里便是南都境地了。
巫乡南都,这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地方,因为整个地区都是山林,文明还保有着原始的部族习惯,村落之间像魔族一样以氏族为纽带群居生活,在这个广袤无边的原始森林中,生活资料是不需要发愁的,靠山吃山,靠树吃树,人们通过打猎和采集可以轻易得到足够的生产资料,但这里也因为过度富饶而停滞了探索和发展。
南都有富饶的资源,也潜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因为密林里得到大自然馈赠的不单单是人族,也包括野兽和魔物。部族需要在这重山环抱的境地里谋生,也需要一些手段,比如巫术。巫术在南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每家每户都要修习这种看似邪气神秘的生产手段,简而言之不过是通过培育蛊虫来酿制毒药罢了,他们通过把这些药剂涂抹在佩剑上或者洒在居住地周围来驱赶野兽,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玄乎。
当然,部族的大祭祀或许掌握着一些更古老和神奇的巫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便不得而知了。唯一肯定的是,南部的人对野兽和魔物是存在天然敌意的,搏杀异己是他们的生存本能。紫瞳走南闯北没,多少听闻过一些关于南都的事,只是他这一趟飞去不可,便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他来到南都境地没多久便中了陷阱给逮住了。当地人见其除了瞳孔异色,全身上下实是与常人无异,拷问了多日未果,便送到了部落大祭祀处发落。大祭祀在帐篷中盘膝而坐,披着很厚重的兽皮,他的面部隐没在头上戴着的不知名兽首中,完全看不到眼神和表情。
“大祭祀,我们抓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闯进来的野孩子,请您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人是魔?”
大祭祀并没有抬头看紫瞳,而是像野兽一般用鼻子嗅着他的气味,他缓缓走进紫瞳身旁,仿佛在空气中寻找着什么,又走回到原处坐了下来。周围的人,甚至连紫瞳都在心底里疑惑着:自己到底是人是魔?
“放了那孩子吧,他是来寻找亲人的,怎么会是魔呢?”大祭祀说完话,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
猎户看大祭祀不再说话,便帮紫瞳松开了捆绑,拍拍紫瞳的肩膀,不好意思的表达着歉意。紫瞳多日柴米未尽,已是奄奄一息,解了绳索当即要瘫倒,几个妇人赶忙凑上来把紫瞳扶了出去,路过猎户时没好气的白了眼狩猎的汉子,“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会是魔物呢?!”
猎户汗颜的摸摸脑袋,正待要走出帐篷,大祭祀忽然开口道:“是福是祸,命不由己,是人是魔,境由心生。”他声音悠远,原是传音入密,只那紫瞳一人听到了这句话,他很想问问大祭祀到底知道些什么,但很明显他什么也问不到,一切都需要自己亲自去探索,无论复活,或许大祭祀是想规劝他不要执着,也或许是勉励他迎难而上,当然这些都不得而知。
紫瞳被妇人们服侍着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又狼吞虎咽了几大碗肉粥,元气恢复,脸颊也渐渐红润起来,几个年轻的姑娘蹲在帐外偷瞄,一个姑娘被同伴使坏一部留神给退了进去,妇人们讪笑着,把那姑娘羞得脸通红,蒙着脸跑出去了。紫瞳无奈的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他心底里偶尔会有一种错觉,或许答案早已经在他身边,只是他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