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尧和何宗文一同在何公馆用的晚餐,后来何昌任又找了何宗文单独谈话。他们一直待到晚上九点才离开何公馆,她也没问何昌任后来喊他去书房谈了什么,她不喜欢过问太多别人的事情。
何宗文没有在家里住,和顾舒窈一起离开的,顾书尧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她其实有些不高兴,何宗文刚才对他父亲说她是曹延钧的远房表妹,她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和曹公馆有太多关系。
何宗文倒是主动和她讲他的事情,“我父亲说,想给我在长河政府安排职位,我也想历练一下。”
“恒逸,你不是不喜欢从政么?”
“也不一定是坏事。”
顾书尧不置可否地点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何宗文以为顾书尧还在生气,他想了想,解释道:“书尧,我父亲很传统,很看重门当户对这种,虽然我不在乎。”他其实是做了长远打算的,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两就结婚了呢。而且他并没有把话说透,他们家在意的何止是门当户对,若是他们知道她就是殷鹤成那个未婚妻,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何宗文想了想,又说:“书尧,话说回来,你是真的跟曹公馆有缘分...,伯父伯母也都很喜欢你,不然他们也不会送那块玉给你。”
玉?顾书尧听何宗文这样说,连忙问了一声:“那块玉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何宗文也没有瞒她,“我记得思绮有一块和这个一样的,如果曹家二老不是真心喜欢你,也不会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听何宗文怎么说,顾书尧觉得这块玉还是不能收,若是一块普通的玉便算了,可那是偏偏这玉对于曹家来说另有意义,顾书尧并没有什么认亲的打算,因此觉得自己这样收着玉有些不妥。
顾书尧看了一眼何宗文,“对不起恒逸,我还是想做我自己。”
顾书尧第二天去了一趟曹公馆,她必须把这玉物归原主。不过顾书尧又有些不敢将这块玉亲自还给曹夫人,顾书尧可以想见曹夫人见到她时的失望。
顾书尧在曹公馆门前停步,雪暴听见人来了在里头汪汪大叫,顾书尧原想让汪氏转交的,却看见曹梦绮走过来。
曹梦绮是特意下来见她的,“我刚才正准备睡午觉呢,听见雪暴叫,往门口看了一眼,原来是你过来了。”说着她又看了顾书尧一眼,“你是过来找我二哥的么?”
顾书尧摇了摇头,她对曹梦绮印象还不错,相比于见曹延钧,倒更愿意将见她。顾书尧将装着玉的锦盒连同她送给曹家二老的礼物一并交给曹梦绮,“玉佩我实在不能收,这是我给伯父伯母的一点心意,感谢他们对我这么好。”
曹梦绮听她这么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毕竟她之前在舞会上碰到过顾书尧几次,她感觉顾书尧很乐意享受“名媛”这个头衔带给她的便利。
顾书尧笑了一下,真诚地答复她:“我不过是在你光环下的赝品而已。”
然而她话音一落,曹梦绮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她似笑非笑,“赝品?你哪里是赝品?”她又笑了笑,“顾小姐,我们谈谈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和你说。”
说完,她便带着顾书尧往洋楼旁的玫瑰园走。
“你除了和我二姐想象,我们两其实也长得有些像,是不是?”她看顾书尧皱了下眉,“你别急着否认,我就问你有没有人说过我和你像?”
“有。”顾书尧坦诚地点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是在《丽媛》杂志上,封面是你一张画油画的人像,很惊艳!当时我朋友说,侧脸和我有些相像。”
“也有人这样对我说,大概几个月前,在盛州。”她看了顾书尧一眼,也不再绕弯子,“说说你和殷鹤成的事可以么?我很好奇。”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分开,不是已经订了婚么?而且我感觉得出他是在乎你的。”
曹梦绮果然已经知道了,不过顾书尧有些意外,曹梦绮问的坦率,口气也十分轻松。她似乎并不是很介意。顾书尧想了想,只道:“我和他不合适,所以就分开了。”她不知道曹小姐究竟做的什么打算,因此也不好多说。
“是你提出来的么?”
“是。”
听顾书尧这么回答,曹梦绮居然笑了,“你真是不一般。”她盯着顾书尧看了一会,又道:“他那晚酒宴的时候跟我说,他也不会和我订婚了。我原本以为他会去找你,可似乎他没有跟你说?”
看到顾书尧稍有些惊讶,曹梦绮笑了笑,“那让我来跟你说说我和他吧,自从我发觉你的存在后,我便没有想过和他结婚了。虽然他的确有权势,也能让我过我想要的生活,可追求我的人多的是,我为什么要去当一个“赝品”?说实话,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人了。看到他对你的反应,我就知道这桩婚事很快就可以了结。”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提?”
“这是我家里人给我找的婆家,我没你那么勇敢,...不敢在外落一个任性胡闹的名声。我其实在美国有一个同学,他很优秀,现在在美国念博士。我想去美国,但我家里人不让,不过这件事之后便会不同了,他们总得想法子补偿我。”
“去美国挺好的,真的。”顾书尧突然想起萧太太和曹延钧来,他们原本也是同学,却变成了现在的这种境遇,可怜却又不值得同情。顾书尧想了想,只说:“你二哥也是在美国念的书。”
曹梦绮果然是聪明人,不过一个话锋便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已经知道了?”
“应该是吧。”
“有时候看看我二哥,我就觉得看到了我的将来。”她顿了顿又说:“说实话,我起初知道你存在的时候,我的确不太高兴,我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不过,后来又觉得无所谓了。”
顾书尧只点了下头。
“你难道不问为什么?”
顾书尧笑了一下,索性满足她,“为什么?”
“因为我后来发现上帝是公平的。”她看了顾书尧一眼,“你又不止长得和我一个人像。”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气,“我得上楼睡午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