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京城长洛

袍，居中而站。旁边是手持掌扇的两队宫女。陆云只见居中的中年人，脸阔鼻方，剑眉虎目，一脸的英气风采过人，还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用说这就是这里的皇帝了。

    这时这皇帝见他们进来又向前多迎了几步，然后抱拳行礼说道：“弟子恭迎师尊驾临！”皇帝都要行礼之人可想而知后面是什么样。陆云就见前后左右齐整整的跪倒一大片，口里还山呼：“恭迎仙尊驾临！”

    布道真人又是一阵头大，他一皱眉但不好说什么。毕竟还是要给这个人间皇帝留足面子的。布道只能说：“陛下不用如此多礼，此次前来有事相商，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皇帝这才率众人陪在布道真人左右，一起进宫去。路上布道小声说：“陛下，下回我来，你就让陈公公悄悄领进来就是，可再不要这样了。”

    皇帝说：“谨遵师命。”

    布道真人摇摇头说：“你都说好几次了，再要这样我真不敢再进你这个皇宫了。”

    皇帝只好再次保证说：“下次一定按师尊的吩咐办。”

    这些宫女太监有的还不知道这位道爷的身份，只是奇怪皇帝怎么对他行礼啊！也没见这道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后面还跟着一个不入流的粗布少年郎。

    皇帝又说：“知道师尊不愿坐轿，我这次不是没预备吗？我自己也没坐轿出来，也想着好久没见师尊来，这样也能陪师尊走上一走多聊上一二。”

    布道说：“你记住我看到的道，万物皆平等。但道之内有各自的小道在维护大道平衡。可以有三六九等，你是人间君王有些礼数尊贵也无可厚非。但我的大道看万物，见众生。”

    皇帝感叹道：“愿弟子有朝一日能闻见大道。”

    布道接着说：“道虽有有大有小一说，但不代表道小就不是道了。不从小道悟起，大道也无从谈起。不扫一室，何以扫天下，这都一样的道理。而且你的道不算小了，中原三亿五千万人的道还算小吗？你的道在黎民在百姓。如果这个道维护好了，善莫大焉。而且我跟你说过，你这道非常适合找个儒家圣人当老师。儒家天下才是这个中原最好的道，才是百姓的道。”

    这皇帝连连称是并说道：“儒家经典我一部没落下，本本在读，确实受益匪浅。而且朝中的文官都是儒生。天下私塾的朗朗读书声也都是儒家经典。只是因我素有向道之心，所以他们也有些跟风，但据我观察也是假跟风，也只是拾人牙慧，HD学步罢了，骨头里还是儒士。”

    布道点点头说：“我们道家虽意不在治世，但能稍微涉猎一些也是有好处的。就是有些高屋建瓴，晦涩难懂，弄不好容易走偏。”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谈，陆云在后面紧跟着，边走边听，有些明白有些不懂。偶尔跟小水灵用神识交流几句。

    这座皇城共有九层一百零八宫。陆云在外面看到那个最高的正是皇宫大殿，围皇城在第五层院子里。他们是从外面最后一层往里走的，人说侯门深似海，那这皇宫更是深不见底。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中间的第五层里面。到了里面陆云才看清这皇宫大殿一共是九层楼。进了皇宫大殿，他们上了第三层。第一层楼是开朝会的地方，第二层楼是单独会见大臣商议国事地方，从第三层开始才算是稍微私密点地方。皇帝的师尊驾临算是皇帝自己的私事了，所以直接请到了第三层。虽说这楼的建筑风格注定是一层比一层小的，但这皇家宫殿的第三层依然大的吓人。到了第三层大厅中仍然有一张大大的龙椅，然后下手两边分别有座椅，座椅前面是小茶桌。因为是师尊驾临，皇帝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就在毗邻的座椅坐下，陪在师尊旁边。这时陆云就略显尴尬，他真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位置。还好布道没有忘了他，这时叫道：“陆云你过来。”陆云这才赶紧走上前去。布道对皇帝说：“一直没空跟你介绍，这是我刚刚收的弟子，名叫陆云。”听到师尊的介绍，皇帝这才开始打量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粗布少年。只见这少年长的不算白稍黑，六尺多高，大眼睛圆圆，高鼻梁。嘴有点小要不是因为他是男孩子，真应该用樱桃小口来形容。圆圆脸蛋，整体看来精神还透着喜气。这时候皇帝还发现，他被自己看的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刚刚打量到这里，又听师尊接着对陆云说：“这是我唯一的一个俗家弟子，中原国界的君主皇帝名为良天昊。你称他为良师兄就好。你去给师兄行礼吧！用我们道家礼法即可。”然后又对这个姓良的皇帝说：“这是我收的嫡传弟子，入了我门就算是方外之人了，就不给你按俗家行三叩九拜大礼了。”

    说完就示意陆云赶紧过去施礼。陆云赶紧过去行抱拳礼，并深鞠一躬说道：“良师兄，师弟这厢有礼了。”

    这良皇帝在布道面前真是毕恭毕敬，布道的话言听计从。看见这个师弟过来行礼，也没敢怠慢赶紧还了一个道家礼，然后说：“师弟你不必客气，按照咱们道门来说你是内门嫡传，我只是俗家弟子。你的身份应该比我尊贵。师兄不敢受这一礼。”如果从这个层面说确实是这样。但布道知道这毕竟是人间君王。这个君王在天界那边也是有地位的，所以布道也不敢太过托大。让陆云按照长幼给皇帝行礼。

    然后良帝把陆云请到座位上，但是陆云很懂事没有坐下，而是回到布道身后站好。好像在说有师尊在，我不敢同坐。可是这时良帝有些尴尬。心说你一个内门嫡传都站着我怎么办？布道看出良帝的尴尬，回过身开对陆云说：“你师兄请你坐下，你就坐下吧！”陆云这才过去做好，也不敢乱动。陆云虽然没经历过这些正式场合，但是毕竟从小读书，这些长幼尊卑的事情还是懂得的，所以今天他的礼数和做法基本是合乎礼法的。

    良帝虽然有些尴尬，但师弟的做法完全合乎礼法，所以他不能怪罪。反而心里称赞，虽为布衣贫民家的孩子。但教养一点不差，另外能被师尊看中肯定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布道见陆云坐好后，跟良帝说：“这次我来有两件事，一是告诉你，北方妖星暗淡无光，在这一甲子内北妖界恐生变故，有可能会连累中原。因为你的帝星也有些晦涩无光。另外就是引见你们师兄弟认识，将来也许你这个师弟会帮你一帮。”良帝听师尊说完第一件事，心中震惊无比。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然后听师尊说陆云以后回来帮自己，他不自觉又打量了一下陆云。只是现在没感觉这个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

    良帝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来压抑一下自己的震惊，然后问道：“师尊可否进一步明示？”布道叹口气说：“这已经算是能知道的最多了，天衍大道瞬息万变，非我能预测和掌控的！”

    良帝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师尊可教我如何做？”

    布道思索良久说：“什么事情不好判断，但你可以当最坏打算处理，就当妖族入侵算。那你现在的事就是，团结和帮助道家和佛家的修士尽快修炼成长，以备不时之需。”布道喝口茶润润喉继续说：“另外，前几天我观天煞孤星也有异象，所以要早做准备，聊胜于无吧！”

    良帝这回比较满意师尊的答复，这就很具体了。要是师尊故作神秘，一个天机不可泄露。他这个皇帝就难当了，他连忙道谢“谢师尊教诲，我从明天开始就吩咐人去办。”

    然后他喊来陈公公，叫御膳房开始备饭菜，准备款待师尊和小师弟。布道没有推脱他随遇而安，钟鸣鼎食也可，粗茶淡饭也行。对他而言都是道，没有好坏之分。另外，有些事确实是要点时间说一说的。从某种意义讲他和这个皇帝徒弟都是人间道的守护者，有些事是需要彼此协作的。

    不一会儿在这一层的一个大房间中，摆满了大大小小一共六十六道菜。这真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山里种的应有尽有。三人落座后直看的陆云眼花缭乱，看了半天没有一道菜是认识的。这时每个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宫女侍奉着。布道看到侍奉的宫女有些不悦，跟良帝示意撤掉。良帝挥挥手宫女都出去了，只剩下那个陈公公在良帝身后站着。布道觉得不方便随口说道：“陛下可否让陈公公也外面伺候着，我有些话要说。”

    良帝马上会意，这不比外面大厅，他们站的较远，只要不是故意声高是听不见的。他只好跟陈公公说：“你外面看着点，我跟师尊有要事相商，不必要的人不得靠近。”

    陈公公领旨出去守候。

    布道见没有外人才说：“这样好！有些事还不必让外人听见。你事后安排时也不要透漏太多，只是说弘扬道家和佛家，争取造就儒释道三家团结和谐之类的就可以了。”

    良帝一一答应下来又继续问：“师尊您看，我先重点扶持哪几家呢？”

    布道如数家珍的开始给良帝说起这些道门和佛门：“道门有上三门，中三门，下三门一说。这个你都了解，我认为上中下九门你完全可以逐级加以扶持，上三门中三门为重点。下三门那三家，不是不重视而且真有问题道行太浅，拉他们进来恐多造杀孽，但他们可以帮忙维护百姓。上三门我这一门你自不必多管，你把心思放在岐华派和鲲冥派那边吧！至于中三派和下三派都是我们三派的下宗门派，只要跟上宗协调好，下面上宗自然就会打理好。当然道家还有众多小门小派也不可忽视，有时我们想的是不给他们添乱。但他们却觉得不受重视，徒生嫉妒之心还会坏事。所以也要安抚重视，尽量做到物尽其用。”

    说完这些良帝深以为然，一一牢记在心。布道说的有点口干，他索性拿起酒杯喝了点酒。良帝这才发现，光顾谈事饭菜没人动一下。那边的师弟虽然没有参与，但没见他们动筷子，他也没敢动。良帝赶紧举起酒杯站起来说：“师尊！弟子招待不周，先赔罪一杯。”

    布道连忙说：“不必如此，这样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说，我们不动你这个师弟是不敢动的。”

    良帝喝了酒说：“听师尊的，师弟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第一个动的是布道，布道知道自己不动他们也不动，也懒得跟他们啰嗦，自己率先夹起一块鱼肉吃起来。

    然后是良帝，陆云真的饿了美食当前还吃不到更是饿上加饿。现在终于能吃了，但是还是较为拘谨。每样菜都吃一点，细嚼慢咽也算做到了彬彬有礼，够不见的就不去动，很有分寸。

    良帝也发现了这个细节，找来宫女给没吃到的换换位置。

    陆云心里蛮感动的，这个皇帝师兄也是非常细心体贴人，看来也能是位好皇帝。

    这样陆云吃了一顿这辈子最丰盛的午餐，虽然叫不上菜名，但已经非常知足了。

    吃的差不多时布道放下筷子继续说：“至于佛门，现在有四大门派。一是空悬寺；二是天花庵；三是六鼎庙；四是婆娑古刹，这四家是重点。然后围绕着他们四家团结其他佛家子弟。最后是山泽野修，他们无门无派虽然不成气候。鲜有出类拔萃者但最为矫情，按照他们的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这些人要注意点，他们没有根本。说不清他们处世之道。另外，也不是一点高人都没有的，只是避世不出罢了。”

    良帝再次点头一一记下。然后见布道真人说完这些没再言语似乎在想事情也没敢打扰。他只好拿起酒杯向陆云说道：“师弟！以后在我这里不必过于拘谨。就当在自家就好。此次我招呼不周还请见谅！以后师尊还请师弟带我照料一二。”说完一饮而尽。

    陆云在家见过爹跟谷菱爹喝酒知道礼数。皇帝师兄都先干为敬了，自己只好端起眼前的酒杯，一边答应一边也一口饮尽。喝完感觉从嗓子眼辣到五脏六腑。

    良帝发现了师弟的异样，刚要问。就听布道说：“第一次喝酒，不要紧一会儿就好了。”

    良帝这才放下心，然后他问：“师尊，昆玉山那边有何动静？”

    布道说：“我刚刚想的就是昆玉宫的事儿，那位老神仙估计也早就发现端倪了，只是不知道他作何打算。有空我可以亲自去一趟，他那里是非常关键的点。”

    这些事的细节很多，一时间也不能一一捋清。只有等到实际实施时，由具体负责人进行查漏补缺了。席间又聊了一些，最后布道见没什么事了，起身准备告别。良帝有些不舍，但深知多留无意义，自己这个师尊就算有时间，也不会在自己这个皇宫住上一夜的。只有恋恋不舍的把他和师弟亲自再送到后宫门。路上布道突然想到自己住的地方，随口说：“以后道士和出家的僧尼住店打尖，你都可以让他们挂单。然后由官方统一结算给店家，只是不用上房了通客房就行。对了山泽野修也算上吧！”

    良帝也觉得这个方法好，下一子就拉近了和天下修行人的关系。这份香火情修行人是领的，而且投入不大。

    这些都说完，布道真人又想起这次路遇之事。他对良帝接着说：“还有我这次带陆云一个村庄，遇见一件怪事。你也要吩咐各地衙门注意一下，有事如果你们解决不了及时与我沟通。”说完把路遇方天教弟子一事详细说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这可能又是一个变数啊！”而天煞星有异动之事没有特别说明，应该是怕这位久坐和平盛世的皇帝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变化吧。即便如此良帝也是面露凝重，今天的事也许他还要消化一下吧！没想到未来要面对的竟然一个多事之秋，莫名又一阵惆怅。布道看到他的变化后安慰道：“你也不用过于忧心，有劫数自然有解数。按照我们商量一步一步准备吧！有了各大修行体系的驰援问题也不会太大。”

    良帝听此只好略带忧心的点点头。然后陪着布道真人继续前行。

    这一走又是一个时辰，布道又叮嘱了些关于修行的事，良帝又连连称是。陆云觉得只要是布道真人说的，自己这个皇帝师兄就没有说不是的时候，好像布道真人放个屁都是香的。刚刚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想法好粗鄙，这可把身体里小水灵乐开了花，只见他在陆云身体里笑得前仰后合的。布道这时也投来了训斥的目光。良帝也发现师尊看陆云的目光有些不善，但不明就里也没多问。

    终于走到了宫门口，布道跟良帝说不用送了，让陈公公陪同送出去就行了。最近几年可能不会见了，希望他要做准备，按部就班的布置。个人修行不必强求，再次嘱咐他的道在外不在内，天下百姓就是他最大的道。良帝牢牢记住这些，最后深施一礼，见布道真人远去后，转身坐上八抬大轿回宫去了。

    当布道和小水灵回到客栈后发现，掌柜和伙计就在门口候着一动不动。终于看见布道与陆云赶紧跑来，纳头就拜边磕头边说：“道长爷爷，小的昨天有眼不识泰山，有所怠慢千万莫怪莫怪。小的已经把客栈清空，从现在开始专门伺候二位。”

    布道眉头紧锁，心想这个皇帝没事净给自己添堵，烦什么来什么。没办法他赶紧扶起掌柜和伙计说：“没事的，你们安心做生意，不用管其他。”

    掌柜起来后说：“托道长仙尊的福，官府给了我好些银两，让我再买一家客栈都够了。从现在起我们俩专门伺候二位仙长。”

    布道摇摇头也没再阻拦，心里想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大家都觉得心安便是我安处。

    随后又跟陆云说：“房间那么多，你随便住吧。我今晚一个人住那间了。”说完上楼去了。陆云有点傻，这是什么情况？只好跟着伙计上楼重新找房间，他一想三楼不是还有一间吗？就它吧！挨着布道真人很近也方便。住下后伙计还不忘说要是饿了就招呼他，他马上送上来。陆云饿是不会饿的，刚刚吃完那么多山珍海味，估计今晚不吃都不会有问题。

    他这时把小水灵叫了出来，问他：“你说布道真人怎么了？”

    小水灵说：“不知道！”

    两个人想不明白也不多想，三楼视线很好，两人打开窗户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陆云这时也把小水灵叫出来，当然小水灵也乖乖的驱动法衣。第一次看见如此繁华的外面世界，两个人边看也边浮想联翩。陆云心中在想，何时也能带爹娘还有谷菱出来看看这听未所听，闻未所闻的世界。

    刚刚布道着急上楼倒不是生气或者心情不痛快，而是心间听到一声呼唤。所以扔下陆云自己上楼，进了房间来到最里面的床榻上赶紧做好入定。入定之后虚空间只见一袭白衣的师尊莅临在虚空中，布道真人隔空下拜口中说道：“弟子布道拜见师尊。”

    那白衣人说：“不用这样客套了，找你有事说一下。”

    布道真人说：“弟子聆听师尊教诲。”

    白衣人看还跪着的布道笑着说：“你倒是站起来啊！”

    布道这才站起来低头立在一旁，认真听着白衣人说。

    白衣见他站好这才说：“我知道你心中一直不知道怎么安排陆云的辈分，这都是我的原因。我也想了很久，我此生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我却一直有执念，影响了你的做事。这是为师的不对，所以今天特意来告诉你。我爹说的对，陆云是陆风的弟弟不是我的弟弟，你就按今天的说法继续办吧！你就收陆云为徒吧！我也见了他这一路的表现，给你当弟子应该够资格，以后你好好栽培就是。我跟他还有我爹娘的香火情，我自己处理就好，以后不会影响你做事与判断。还有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我天天守着天衍盘，我依然看不透，推衍不准。你就更不用为此太过执着。你作为人间道的守护者，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你最大的道。”

    说完消失在虚空中，布道对着空中深深一躬口中说道：“弟子领命，恭送师尊。”

    布道见到师尊远去后，并没有立刻出虚空，而是就此盘腿坐在虚空中冥想起来。冥冥中他想到《德道上经真本》写道“古之善为道者，微妙通玄，深不可识。”而后又总结说“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看来说的就是师尊，深不可测又能自省吾身。随后又默念了一句“致虚极，守静笃”继续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