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倒霉

道：“这穷酸倒也有趣，明明是我们把他打下去的，差点害他摔死，现在倒反来感谢我们。”他心中好笑，觉得这柳七也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夏谷儿见他人才清秀，语言文雅，便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我见你穿着打扮既不像农人猎户，也不似江湖人物，怎么会独身来在这迷途山中。而且这悬崖深不见底，你一个文弱书生又是如何从下面爬上来的？”他心中疑惑，也不管柳永听清楚没有，便把心中的问题都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柳永听他如此问，叹息一声回答道：“夏兄有所不知，我本是建宁府崇安县人，随父亲在汴京做官，后来父亲因病身亡，我便流落江湖，至今也未曾找到一处栖身之地。我前几日途经此地，身染重病，又感怀身世，所以一时想不开，便在此处跳了下去，只想早日解脱。

    那知道我的运气实在是糟糕之极，跳下去以后，因为有山涧中的藤条阻住，竟然是安然无恙，我在下面待了几日，却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便随便捡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爬了上来。”

    夏谷儿笑道：“你这人却是没有志气，便是我这残破之躯也仍然在苟延残喘，你好手好脚，有为何轻生。不过你的运气倒真是极好的，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没有事，怎么可以说是糟糕。”

    柳永见夏谷儿精神焕发，除了脸上较常人苍白以外，实在看不出他那里是在苟延残喘，只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感激。恭声道：“夏兄教训的极是，柳七受教了。”微微一顿，才继续解释道：“不过在下所说的‘运气糟糕’，却是事出有因的。”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夏谷儿奇道：“这却如何说来。”

    柳永叹息一声，道：“我尚在母亲腹中之时，父亲曾经找襄阳神算钟起替我算过命，结果钟起说我是命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终老，克死亲人；既无为官之命，又无子嗣之福。夏谷儿道：“江湖术事之言，怎么可以相信，定然是为了钱财才会如此危言耸听的。”

    柳永苦笑道：“我父亲当时也是如此想的，可是那里知道，我方一出生，府宅内便燃起大火，不但万贯家财烧的干干净净，连府内也烧死了十余人，其中就有我的母亲。”说到这里，柳永目露缅怀之色，声音也微微有些发哑。

    整理了一下思绪，柳永继续说道：“其后家中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父亲这才相信了钟起的话，将我寄养在别人家中。”夏谷儿不以为然道：“这又算的得了什么，天灾人祸本就平常，家中起火便是因你而起么。”

    柳永神色黯然道：“我初时也是这般想的，甚至还暗暗责怪父亲。可是这次父亲去汴京上任，因为路途遥远，不放心我一人留在建宁老家，所以便将我也带了去，可是结果才上任不过两个月，素来身体康健的父亲便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了。这难道还不是被我克死的么。”

    夏谷儿一愕，微不可察的将身子向后移了一些，干笑道：“这事情到真是有些蹊跷了。”柳永正暗自伤感，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夏谷儿动作，又继续道：“这还不算，更让人不可思议的还是上个月的事情。”他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摇头叹息起来。

    妞妞催促道：“上个月怎么了？你倒是快些讲呀。”她在一旁听得开心，倒如同在听故事一般。此时见柳永听了下来，所以连忙出言催他快说。

    柳永叹息道：“我父亲的一个知交好友身为饶洲太守，他见我过的寒苦，便想替我谋条生计，你们可知道现在天下最风行的，便是欧阳询的字，他所写的荐福寺碑拓本，每本价值一千个铜钱。我父亲的那位好友便想替我拓印三千本，本来连纸墨都已经准备好，那里知道就在前一天夜里……”他摇了摇头，却又停了下来，闭口不言。这下连夏谷儿都被挑起了兴趣，同妞妞一起问道：“前一天夜里怎么了？”

    柳永气苦道：“结果在前一天的夜里，雷轰荐福碑，将那石碑连同上面的碑文击得粉碎。”

    听到这里夏谷儿同妞妞齐齐‘啊’了一声，夏谷儿摇头道：“如此说来你的运气的确是糟糕透顶。”说话间又偷偷的将身子向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