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要问的,竟会是这个问题。
“别装糊涂了,我都听说了,你师父是不是比武输给张叔叔了?而且因为这件事,他还失了心智,变成了疯子,是也不是?你想找徐大哥比武,是想给你师父争口气,是不是?”
“是。但是俺师父没疯,就是有些糊涂。”阿飞其实很希望从不智和尚嘴里听到“不是”这两个字来,但是不智和尚还是给了肯定的答复。
“果真是这样?”
不智和尚点了点头:“俺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俺也不打算再瞒你。”
“能不能不找徐大哥比武?”阿飞用带着恳求的语气问道。
“不能,这是俺师父的遗愿。”
“你和徐大哥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俩打架,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徐大哥受伤。我想让你们俩做朋友。”
“阿飞兄弟,俺懂你的意思,不过这比武也不是非要把人打伤了,才能决出胜负,也可以点到即止。不过怎样才算点到即止,这个还真不好拿捏。徐云是个高手,俺和他比武,肯定是要全力以赴,搞不好就会下手重了些,伤了人。所以俺这一路上都在想,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他比武,才不会伤了和气,才不会让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不智和尚的话,让阿飞有些意外,也有点感动:“那你找到方法了吗?”
“找到了。不过,你得答应俺一件事。”
“什么事?”
“等你伤好了以后,咱们去余家庄吧!”
“为什么,我们不找徐大哥了?”
“不找了。咱们连你徐大哥到底在哪儿都不知道,又要怎么找?这天下这么大,咱们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要找一个人出来,并不比大海捞针容易,也许找上个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找到。俺想着他既然答应了要到余家庄找你,那咱们还不如在余家庄老老实实地等他。再说了,你也好久没回家了吧,也该回家看看了。你又不像俺,是个没家的人。”
“可是……”阿飞张口想要反驳不智和尚,但他又觉得不智和尚的法子确实靠谱。虽然知道徐大哥去了北方,可是北方那么大,又该去哪里找呢?就算打听到他的消息,他又不会待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找,他还会去别的地方。像这样子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下去,永远都是在跟着徐大哥的脚步走,但是却永远追不上他,又何时能找到他呢?
“好吧,那我就先听你的好了。”阿飞道,“那在我家见到徐大哥之后,你想干嘛?”
“你爷爷不是什么武林盟主么,说出来的话有分量。俺和徐大侠比武,还是点到即止,但要请你爷爷在一旁看着,做个见证,他说谁赢了,就是谁赢了,两边的人必须停手,不得再战。你看这个法子怎么样?”
阿飞觉得这法子似乎可行,便笑了笑:“好,到时候我会和爷爷说的。大和尚,你这个人真是太好了。”
不智和尚摸了摸光头,笑道:“嘿嘿,一开始,俺是真的想和徐云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后来俺和你成了朋友。俺就想着那徐云既然是你的朋友,应该也是个好人,俺就不想和他拼命了,反而想好好认识认识他,兴许能和他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一定会的!唉哟——”阿飞笑了起来,但他太过高兴,牵动了伤口,胸口就又开始疼了。
“唉,你好好养伤吧!你这伤不好,咱们也走不了。”不智和尚瞧着阿飞龇牙咧嘴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嗯,好,那我睡了啊。”
不智和尚见阿飞闭上眼睛休息,便打算离开,却听见门外有人高喊道:“阿飞小哥!我对不起你!”话音未落,只见那天袭击赵永的黑矮汉子,赤着上身,背着两根荆条,跪行着进了屋。不智和尚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拢。
“你这是做什么?”阿飞睁开眼,认出那黑矮汉子来,只觉得胸口更疼了。
“阿飞小哥,我给你赔不是来了,我对不起你啊!”
阿飞想着赵永昨日的话语之间,流露出对这个汉子的好感,似乎是有招揽之意。现在见他这个样子,似乎是已经投靠了赵永,于是便道:“你是过来道歉的?虽说你把我伤得不轻,但我没有死啊,你不用这样子吧?你也不嫌冷。”
那黑矮汉子跪在地上道:“得这样,得这样!阿福哥跟我说,要我跟你负荆请罪。我以前听瓦舍里面讲廉颇和蔺相如的事,那廉颇就是这么负荆请罪的!”
“啊……这样啊!”阿飞也不知他说的廉颇和蔺相如究竟是谁,只好含糊地说道。
“阿飞,你还是快原谅他吧,要不然这位钱升兄弟可是不会起来的。”只见赵永走进屋说道,“他可是赤身背着荆条,从大门外一直跪到你屋子里来的啊!”
“啊?哎呀,钱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真是折煞人啊!大和尚,你快扶我起来,我可不能躺着了。”阿飞听说钱升是跪着过来的,登时便慌了。
“阿飞小哥,你别起来,你的伤还没好,可别坏了伤口。我这是罪有应得,你……你不用对我客气!”
“钱大哥,我原谅你了,你别跪着了!”
“钱升,阿飞都原谅你了,你就别跪着了!”赵永在一旁说道。
“多谢阿飞兄弟,多谢阿飞兄弟!”钱升“咚咚咚”地给阿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便想起身站起来,可是他的双腿早已跪得没了知觉,想要靠自己站起来却是不太可能了。
不智和尚见了,便上前将钱升提了起来:“你这个汉子,真够鲁莽的,我来扶你走吧!”
赵永等到二人离开,便坐在床边,笑着对阿飞道:“你看这个钱升怎么样?”
“啊,有点……太愣了。阿福哥让他负荆请罪,他就真的背着荆条来了啊?他以后是要跟着你做事了么?”
“是。”赵永点点头。
“他……几天前他还想着要杀你呢,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他不会哪天背着我们,找机会偷偷把你杀了吧?”阿飞道。
“不会。”
“你又怎么知道?”
“哈哈,你听我讲啊。这个钱升,原来呢,是开封府一家武社的拳师,因为喝醉酒,差点把一个富家公子哥打死了,这才带着他老娘跑到岳州来了。前些日子,他老娘得了重病,他把所有积蓄都花光了,也没把他老娘完全治好。后来他就听说有人要买凶杀人,就把这个活儿接了,想要挣些银子。呵呵,他要杀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我了。他杀我是为了钱,说白了就是要给他老娘治病。我已经和他说了,他老娘看病要花的银子,由我来给他出,他现在不需要愁银子的事了,也就没理由杀我了。”
“买凶杀人?是谁想杀你啊?”
“李振泽。”
“谁?”阿飞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李振泽,潭州江龙帮的帮主,十三水帮的大龙头。李振海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一路追杀我妹子的死胖子,那是他的哥哥。”
“啊,我想起来了!我那天在江家,有听到江老头和他儿子提到李振泽!”阿飞道。
“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嗯。”阿飞把那天晚上偷听到的有关洞庭十三水帮的谈话,都讲了出来。赵永听后一拍床沿道:“好啊,江月笑这个老狐狸真是打的好算盘!原来他早就知道李振泽要杀我了。”
“大哥,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有人要杀你,会不会很危险啊?”阿飞问道。
“哼,没事,李振泽想杀我,那就让他来吧,我开门恭候!”赵永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