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让雨霖铃察觉,可能009当初在离开实验室之前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于是她果断地套用了一句名人名语:
“巴顿,你会记得你这辈子喝了几杯营养液吗?”
巴顿彻底无语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时间气过了头,愤怒情绪朝前跑得太快,离开了自己的身体,理智又重新占据了高地。
“009,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话题。你先学习领航员的知识,然后顶上领航员的位置。诶…啧!你好好干,每次你完成任务返回实验室,我都会给你准备一次大餐!”
巴顿叹了一口气,继续教育009:“…就不要再去弄其他收容物了。我们管理起来很辛苦的。009……我不想跟你说这话。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制住你的手段。最好记住我今天的话,控制一下你自己的食欲!除非你想永远的被关在实验舱里!”
雨霖铃在听到“收容物”这三个字时,内心惊涛骇浪,但是表面上还要继续演。
她符合人设的收敛起了笑容,干脆不装的撇了撇嘴,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说:“知道了~还有什么要吩咐吗?巴顿雌父~”
“嘶——!”巴顿听到这个称呼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离体的愤怒又回归身体了。“说了不要这样叫我!我又不是戈林那个变态,天天把收容物当做自己的孩子!不要把你对戈林的那套拿来对付我!”
巴顿决定不再继续和009废话,他从009躺着的那一块手术台下方抽出了两个电极贴,贴在009太阳穴处:“行了,就这样将就着吧,反正信息也不多。”
一道指令过去,雨霖铃感觉到两个电极贴传来强烈的电流直直扎向她的大脑。实验室“导航员”的知识就这样被刻录在了他的大脑中。
雨霖铃原本以为他们说的导航员是类似于阿琉克斯那一种星际航行舰船配备的导航员,但获取知识后雨霖铃才发现这个导航员还真的就是地球上认知的导航员。
现在她脑中有各种奇怪的坐标和演算图。这份知识告诉雨霖铃,这些坐标和演算图所得出的结果是实验室散落在9区内127的一部分。
收容物127它的形态很特别,它的本体就像是深埋地下的菌丝,而127的被分出去部分像抛向空中的孢子,但落地后不会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会不停按照规律的变动自己的位置。
就像雨霖铃在车厢减压模块里发现的猩红血丝和活化脏器。
如果没有被雨霖铃吞噬,普通虫族由于大概率肉眼看不见127,正常情况下会把这个减压模块直接拆卸下来报废。
这样车厢减压模块就会被智脑调离监牢范围回收再造,在运送过程中,127可以偷偷爬出来将自己掩埋进某个无虫的缝隙里。
雨霖铃仅需要根据她出发的时间记忆中127“孢子”散落的大致坐标推算出127的身体部分准确所在,从而通过接触它的分身被带去寻找他的本体——地下实验室入口。
雨霖铃和巴诺回到5号营地内,已经过去了大半夜。天上代表了环轨道卫星的红色迷你月亮仍高悬于星幕。
巴顿毫不迟疑摸黑离开了营地,不知道他虫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一出门就彻底融入黑夜中再也找寻不到了。
雨霖铃选好隔间铺好睡袋就躺了进去,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她的心弦一直被紧紧的绷着,一独处放松下来,疲倦感就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她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来缓解疲劳……但是即将入睡之际,雨霖铃又忽的转醒,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但不等她回想起来,疲倦又将她拽回了深海,陷入了沉睡。
这时的阿琉克斯和诺亚两只虫正躲在峭壁石缝中吹着冷风。
戈壁滩上晚上可达零下10度左右,由于石缝位置较高,面前并无任何遮挡物,不断的有冷风从缝隙灌入。
由于迪亚卡和珊德拉朝峭壁走来后,两个虫就坐在峭壁正下方一动不动,让诺亚和阿努克斯俩虫也不敢直接出来。
只能轮流一虫堵住石缝监视下方的迪亚卡和珊德拉,一虫窝在更深处入睡恢复体力。
饶是这样,一晚未能真正放松入睡还是让他们两个疲惫不堪,内心期盼着白天的到来,让这两虫赶紧挪窝别老坐在下面了。
在所有虫注意力都被转移后,5号营地中间的孔洞却在悄悄合拢…
雨霖铃梦到自己坐在满载鲜花的羊车上在乡间小径上慢慢的前行。
温暖的日光洒落在雨霖铃的身上,偶尔吹来的微风携带着草木的清香,小径两旁长满了翠绿的植被,他们叶尖在微风的拂弄下轻摆,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似是在夹道欢迎的这辆羊车的到来。
忽的一阵凛冽的寒风朝雨霖铃面上扫来,迷了雨霖铃一眼。
再次睁眼,原本春意盎然的景象切换进入寒冷寂静的冬季,车上鲜花枯萎凋零失去香气,顶端的娇嫩花朵被寒风无情的裁剪,遗落在了无生机的旷野里,只留下枯败的花干和锋利的尖刺。小径两旁干巴巴的枝叶被冷风摇得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枯萎的草叶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在寒风中不停的战栗着。
拉车的几头羊也从皮肉丰盈脚步轻快变得老态龙钟步履蹒跚……
梦中雨霖铃乘坐的羊车一直朝着远处的村落前进,不知为何这条乡间小径像是无尽头一般永远走不完,无论前行多久,羊车和村落始终间隔的几百步开外的距离。
发现这样走下去永远到不了村落的事实让雨霖铃心生焦虑。她想着干脆放弃羊车自己下去行走。
在雨霖铃起身的一刻,她看见村落最前方的屋子窗户被忽然被人从内打开。
距离太过遥远,窗内的人影很模糊,只能看到他皮肤白皙身形纤细,分不清他的性别。他随意的让那头蓝色的长发披散垂落,在冬日的照耀下,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
雨霖铃看不清那人的五官。隐约间感觉他的眼睛应该是绿色的。又恍然间觉得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即使看不清他的样貌,但雨霖铃却有一种他样貌极美的认知…不……应该说他就是美的本身。
他见那人张开了口,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话。但是距离太远,雨霖铃听不到他的声音。这让雨霖铃焦急之心更盛,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满载枯萎花枝的羊车,自己向村落奔跑而去。
但她刚迈出羊车半步。一阵寒风呜呜咽咽嘶吼着向他呼啸而来,前面拉车的老羊被风吹得连连后退,将车反推得更远。
雨霖铃只觉得她全身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往上扎,她的肌肉变得麻痹,寒冷像钢锥狠狠的钻入她的骨缝,将她双腿彻底冻僵,让雨霖铃无法动弹。
雨霖铃眼睛被风睁不开,远处的村庄再也看不到。耳边不断呼啸的风,似在悲鸣,又似在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