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儿妆（六十九）

    “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我根本不在意，重要的是，你能找到天行策的下落，”他解释，“五百年前火凤从我这里取走《天行策》之后，被颛顼大帝秘密藏在人界不知何处，我找了五百年都没找到，如今……所剩的时间不多，我不能继续耗下去，只有你，唯一存在于世的上古龙族，与出自上古神族之手的天行策有先天的感应，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它。”

    的确如此，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便只有水神共工知道，想必是当年凕幽假意与共工交好时从他口中得知的……魏然挑高一边的眉，“我的命在定魂丹的支撑下也不过能挨一时三刻，你以为我还有力量在那个诡谲的世界里肆意行走？溟幽，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我会借给你我的力量，足够了。”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

    溟幽不置可否的一笑，“首先，你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和我对抗，你觉得的自己死不死无所谓，可是你带来的小丫头迟早会落到我的手里，你难道不管她的死活？其次，今夜百鬼夜行既然是我的命令，那么人间是热热闹闹的过节还是到处响起死亡的哀嚎也是由我说了算。所以，魏然，你要是不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不仅会亲手杀了那丫头，还会下令百鬼在人间横行无忌、杀伤掳掠，到时，我会让你亲眼看见自己的选择造成了多么惨烈的后果。”

    絮絮飞花将冷滞的雾气搅动成一股漩涡，缓缓颤动着，一圈一圈慢慢扩大，安静，就在这种缓慢的蠕动中变成一个巨大的咏叹调。

    沉寂，是他们脸上唯一的表情。

    不知过去多久，当一片染血般殷红的彼岸花瓣轻轻落在魏然的发间，他的呼吸忽然沉了一瞬，抬眸看向那位黑衣霜发驻立微笑的老者，仿佛从那微笑的面具后长出一排排森冷的獠牙，扼住他的咽喉，逼退言语，漫长的沉默被强扭成一种无声的妥协。是的，他思考了这么久，犹豫了这么久，只有妥协，不得不妥协——为了小竹的安危，为了人间无辜的百姓能平安度过一个佳节。

    “你想要我怎么做？”魏然艰难的开口，更像是一声叹息。

    凕幽笑道，“我将会暂时渡给你部分灵力，够你在山海经世界里施法，行走无碍，以便找到《天行策》所在。”

    魏然道，“好，但是我需要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凕幽的脸色陈沉下来，山羊胡子一抖，“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魏然徐徐道，“你自己方才不也说，除了我你找不到第二人助你？龙族在三界之中本已绝迹，我只是幸存下来那个。若我不帮你，这世间你便再难找到第二人，你比我更加没有选择。”

    凕幽沉默，他继续开口，“《天行策》内记载有重塑魔之身的上古秘法，火灵丹是至纯至阳的天家灵物，可将消弭于三界的魔之魂魄重新换回，荼靡胎石是玄武精魄所化，可净化一切魔煞之气，这三者足以将一个魔物死而复生，并净化成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影沐的女子……”

    须臾怔仲过后，凕幽的目光转瞬变了几遭，沉吟片刻，凝眉冷声，“别拐弯抹角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