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梦（一百七十三）

肩，微笑注视着镜子里的她，目光划过她的眉目，落在她的左脸面具上，是在无声给予她鼓励。

    深吸了口气，她终于缓缓抬起手，揭开脸上的面具。

    她惊讶得微微睁大眸子，唇角勾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弧度，对着镜子左右转头，仔细端详这张脸。镜子里那张脸，不仅美得倾国倾城，半点看不到伤痕，皮肤还宛若新生般水嫩，竟是一点瑕疵都找不到。

    良久，她对墨驰华轻轻一笑，“你真的没有骗我，这镜子真的好神奇，明明还是我以前的容貌，可我却感觉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你喜欢，那便好。”

    “我想要的，你总能满足我，驰华，我忽然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幸运，能遇上你。”

    墨驰华笑，“就这么高兴？还说起胡话了。”

    段遇洳抬起头，眸子染了泪光，亮晶晶的望着他，“嗯，高兴。”

    墨驰华的目光扫过她笑盈盈的眉目，落到了她左脸，忽然抬起是指轻刮一下她左脸上的皮肤，细致而缓慢的，从眉骨、鼻翼，划到唇角，最后停在她的下巴上，以指腹轻轻摩挲，他的目光专注而玩味，浅淡的眸色渐渐染上深沉的情绪。

    她安静的扬起脸，目光落入他眼底，忽然，他微微低头，像是品尝初酿好的一杯醇酒，一下一下轻吻着她的左脸，动作温柔，从眉骨、鼻翼，一路往下，最后停在她刚才被摩挲得发热的下巴上。

    闭上眼，搂住他的脖子，在她微微仰起的左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暗红色伤疤，阳光下清晰可见。

    只是，她并不知道而已。

    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墨驰华与段遇洳成亲的第二日一早，墨驰华就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命人将墨府各房主仆房中的所有镜子统统收回，不仅如此，他更是花重金将整个吴城市面上的镜子都全部收购，将这数十万面镜子一并送出吴城，质量尚好的，量价售卖，质量不好的，直接焚烧处理。而墨家的镜子生意更是直接绕开了吴城，没了墨家提供材料，其余以卖镜为生的商铺便不得不改行做其他营生。

    一夜之间，整个吴城，几乎找不到一面镜子。

    墨驰华在背后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精心维护自己在她面前撒下的谎言。只要他活着一日，便要让这谎言密不透风一日。可这世上，真有密不透风的谎言吗？

    他闭上眼，心道，就算这谎言迟早有被戳破的一天，那又如何？他相信，就算时间无法愈合她脸上的伤，可是能让她在长久的朝夕相处中看到自己的真心。终有一天，她心里的伤会被他愈合，心无忧虑的和他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除了风华永延镜，墨府没有其他镜子，就连能勉强找出容颜的洗脸水，也事先被丫鬟铺了一层厚厚的玫瑰花瓣，帕子递到她手里，她甚至连水滴也沾不到。

    她喜静，不爱外出，逢年过节，偶尔心血来潮想要出墨府玩耍，总会拉上墨驰华一道，墨驰华无论多忙都会陪着她，一路上更是小心翼翼让她远离能照出容颜的任何东西。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段遇洳茫然不觉的过了一年。

    又是一个元宵节，墨府东阁，段遇洳坐在院子的枫树下，桌上已经摆好两碗元宵汤圆，白胖胖圆滚滚的圆子在碗里浮沉，段遇洳举起勺子，舀了一个往嘴里送。

    一只洁净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勺子转了个方向，轻轻一笑，身子前倾，凑过去一口吞下她“喂”过来的汤圆，一边嚼着，一边侧目玩味的望着她，吃完了，迎着她恼怒的眼神，挑眉笑道，“佳肴可口，美人亦赏心悦目。如此良辰美景，人生何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