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劫（二百四十）

遥对他叩拜道，“父君要如何对待长琴，便如何对待女儿吧。”

    天帝气得胡子发抖，恨铁不成钢道，“你下凡历经八世，怎的还是一身戾气？”

    火凤道，“女儿承认，生来这个脾气，不论怎样都改不掉了。父君若是这般嫌弃，早知我就不回来了，免得又惹父君动气。”

    天帝听罢，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退朝。

    待无干人等都离开，天帝才起身走下高台，执起火凤的手，把她看了又看，怅然若失道，“你这一去，已经千年了，为父见你，还像是昨日那般模样，可你却心思早已飞远，不在为父身上了。”说着，瞥向一旁默然不语的长琴。

    “父君当日贬我下凡，便应该料到，会有今日，”火凤的目光移向长琴，微微笑道，“我和他经历八生八世，早已沆瀣情深。无论他做什么，我必会，千古相随，生死不离。”

    太子长琴倏然看向她，目光激荡，火凤微笑着，牵住他的手，“从小到大，不管我闯了多大的祸，都是你在身边陪伴我，支持我，现在，换我来陪伴你，支持你，可好？”

    长琴回握住她的手，淡笑着点头，“凤儿，听你的。”

    见他二人眉目传情，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天帝默默闭上眼，心中无比唏嘘。

    素娥啊，我们千辛万苦养大的小九儿，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转眼却要被这小子抢走，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她离开？

    火凤看向天帝有些神伤的脸，沧桑痕迹不知何时爬上他的眼角，深深的皱纹贴在他额头上，苍老姿态不复高居神座的威严。

    她走过去，将脸颊埋在天帝的胸前，扯着他的袖子，换了称呼，轻轻撒着娇，“父亲，我长大了，已经找到自己想要托付之人。我想要随他离开，助他实现志向，然后，我会和他有一个自己的家，您得空之时，可来探望女儿。”

    天帝怅然望她良久，低低叹息一声，“你已经长大了，为父不会阻止你寻找幸福，只是，今日的神魔大战非千年前可比。他若统军上战场，是避免不了受伤甚至牺牲的，倘若……我知你心意坚决，一定会随他而去，那时，你让为父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原来，天帝不愿让太子长琴统帅十万天兵的真正原因，是不想失去女儿。

    世人皆道天帝冷酷无情，却是世人想错了，为王者，也有不能说出口的无奈。

    “父亲，您当初贬我下界，我怨过，恨过。却因祸得福，涅盘重生，懂得许多道理，譬如苍生之爱，男女之情，亦懂得您的进退维艰，良苦用心，我不再怨不再恨。我只愿追随心中所爱，如他一般，以此身奉大道，即便一无所有，也在所不惜。”

    悠远的钟声传遍天际，像是五彩荡漾的湖泊，一扫辉煌金殿上经年的沉寂。

    天帝古板肃穆的脸上，出现动容的神情，睁开眼，目光落在哑然看着火凤的男人脸上，只见他眼角压抑着水光，眼中是无限沉迷的深情。这样的时刻，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痴迷素娥的那段时光。终究是情深难寿，往事如烟。

    火凤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思，她缓慢而又坚定的对天帝说道，“如果换做是母亲，她也会为您义无反顾，奉献所有，她一定会理解女儿的……父亲，您爱母亲，想必也是懂她的，您一定也会如母亲一般，理解女儿，成全女儿的，对不对？”

    天帝闭上眼，脑中浮现往昔深爱的女子在身边款款低语的模样，她柔着声音说，“我们的女儿如此冰雪可爱，聪明伶俐，长大了，怕是会惹得不少男子瞩目，可是啊，做母亲的，不希望她活得招摇，只盼她活得随心，活得幸福……”

    良久，天帝看着火凤期盼的眼，戚然道，“如此，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听，便随为父住几日吧，也去灵堂看看你母亲，多年未见，她该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