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慢慢的抬头看着他,眼神一片木然,张了张嘴,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说什么?”容若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要她说话才行,所以故意弹了弹她的脑门子,然后说道,“你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木婉晴愣了一下,然后做出用力的样子,他看着她这样痛苦,到底还是心软了,将耳朵凑到她嘴边,“你说什么?”
“你骗我。”细微的声音,谈不上控诉,只是平铺直叙的陈述,却被巴掌打在脸上还疼。
他抬头看她,含泪的双目望着他的脸,视线却早就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他甚至都不能确定,这句话是否是对自己所说的。
她是说自己骗了她,说徐梓卿会回来,还是说徐梓卿与他失约?
“天意,”他艰难的张口,却只能强撑着说下去,“难测。”
被骗的又何止她一人。
她转过了头,不在看他。
就像是一个迷路的人,在黑夜中跋涉,指望着能有人给她指条明路,但最后却发现来的人比自己更早的迷失了方向。
“想见他吗?”容若握着她冰凉的手,勉强的笑着问道。
她转过了头来看他,死灰般的眼神里隐隐有光芒在跳跃。
“其实,你想见一个人很容易,”容若淡淡一笑,他觉得自己像是疯了一样,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是他还是做了。
木婉晴眨眨眼,就看到坐在窗前拉着她的手的人变成了徐梓卿,跟着记忆中一样,少年别扭的板着脸,似乎对着这样的亲密颇为不自在。
“伯言?”她伸手摸上了他的脸,有些颤抖的叫着。
他是不是又在骗她?与着先前那样,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假装成另外一个人接近她,靠近她,保护她?
她的手碰到“徐梓卿”的那张脸时,那脸又变成了容若的样子。
她愣在了原处。
“我不是他。”容若淡淡的说道,松开了手,“可是你想见到他的话,很容易。”
他挥了挥手,房间里出现了无数个徐梓卿,有站在窗前的,正在打开窗子,却又回头来看木婉晴;有坐在桌旁的,端着茶水正要喝,却顿住动作抬头看她;有坐在床边的,有站在床头的,有负手看墙上字画的,有低头弄花的,甚至还有伸手摸着她额头,不赞同的蹙着眉怪她怎么这么折腾自己的。
或怒或笑,或坐或卧,一个个都栩栩如生,真的如不能再真。
她伸手抓住了站在窗前那个俯身看自己的,在手穿过空气的那一瞬,所有的幻影都小事的。
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她伸出双手捂住了眼,将头埋在被子里,“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我可以变成他的样子,我可以变出他的样子,我可以让别人变成他的样子,我甚至可以让你生活在一个有他的世界里,”容若握紧了拳头,掐着手心才能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跟平常无二致,“可是,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你说过他不会死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过的。”木婉晴揪住了他的袖子,抬起了头磨着牙说道,“你是天师,你不是能预料福祸生死吗?”
“可你一直想的,难道不是与他白头偕老?”容若淡淡的问道,只是一句话,就让她松了手。
“天道之下,没有什么是可以轻易更改而不用付出代价的。”容若有些疲惫的说道,“我算了很久,我承认,或许,是我害死了他。”
木婉晴猛然睁大了眼睛。
“太子身边向来有十分贴身的伴当,可这些人向来不会善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的存在,本身便是为太子挡厄的。即便是真龙天子,一辈子也会遇到无数的关隘,他们不能出事,所以出事的便只能是身边的人。越是亲近,便有可能被命运安排,替他们去死。”容若不得已的讲出了这个秘密,“那晚你与太子遭遇大火,本来是帝星陨落之时,但太子却死里逃生。我本来以为是我改了天命,但是现在看起来,不过是天道在另外一个地方获得了补偿而已。”
他看着她,沉默了半天才讲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可是那天,他哪怕知道徐梓卿会因此而死也必须救人,因为她在那里,他不能让大火烧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