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对于文文来说,是个神奇的体验。老婆婆说了很多话,却不再提到年轻时溪边的男子鬼魂,不再提到痛失幼子的过去,好像那段话说出口后,便从她的记忆底消失了。
屈俊平一直低头安静地听着。有时,老婆婆深沉洞悉的眼光似乎有种期待,于文文忍不住问了老婆婆到底在期待着什麽?
老婆婆说,她等待有隻鸟,来告诉她人生的归期。
苏先生帮于文文卜了个鸟卦,卦辞很浅显,只说‘有朋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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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出了旧市场大楼,屈俊平告诉于文文,他的母亲一直在等待一隻托信的鸟,告诉她许多年前早夭的长子,是否平安于天地之间。那已经是母亲很年轻时后的事了,她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没有活过五岁,在河边失足溺水。母亲长年相信鸟,便是相信曾和她极为亲近的儿子,会幻化成鸟,到她的身边来说些宽慰的话。166小说
于文文想起刘其伟所画的\'薄暮的呼唤\',那稚气优雅却深沉悲伤的婆忧鸟传奇,原来是个不能停止發生的故事。
接着,屈俊平恢復了以往的专业热忱,说他正计画串联民间环保社团,进行一项市区造林计画,让每一寸能植树的土地都不浪费,让这个曾经自私忙碌的都市,改头换面,大方地提供鸟唱空间。
他说,唯有创造多元林相,才能让留鸟有足够空间,织造避难和栖息的场所。他再次强调,我们没有办法救所有的鸟,但能做的其实很多,有些做法对社区的老人和孩子,也很有帮助。
老人们能透过餵鸟、提供人工鸟巢,或投入伤鸟復健,让生活与自然更结合,让老年人的耐力与稳定,为环保这个马拉松,注入依靠。
孩子们则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多元的亲善自然讯息,为他们的成长空间,提供绿色的回忆,为他们的绿色生活未来,提供知识基础。
若能藉此,鼓动年轻的精力长期投入地方环保建设,便能为他们打开思考人生与自然之间关係的种种渠道,让有心的人,勇于对自然表达感谢和尊重。
或许有林,招来鸟,有隻鸟,会回应他母亲的期待。
有林,鸟来,远走的诗人,也会回来。
他还说即将远行,应邀访问设于温哥华的绿色和平环保组织,参观他们开發的环保社区,回收雨水、储存太阳能、汙水转换能源等技术。
他将参与研讨使用更平易近人的文字和量表,教导一般民众如何检视生活中能源的使用和浪费情形。
他也会拜访当地一处颇有历史的野鸟生态保育站,他们已表示有兴趣接受屈俊平的工作申请,到了那,他将研习更多復育都市留鸟的国际经验。
说到兴浓,他提起了那个野鸟保育单位正在头痛的事。
几年来入冬后,北美地区發现几桩候鸟集体死亡的事件,都因为天色暗后,候鸟必须降落湖面休息,但是一些大型停车场或是少有车流的公路,一打上路灯,加上强力探照灯的照耀,看起来就像湖面一样闪亮,至少对鸟来说,飞行中,牠们无法区分物件的软硬,因此有些鸟群高速降落在柏油地上,造成了严重伤亡。
候鸟迁徙必须长时间高速飞行,下降在湖面能保护牠们不受伤害。一但降落在坚硬的地表就不一样了,牠们无法承受那样强大的撞击力道,据估计,这一年內,被發现因此而死亡的累计数量,在15000隻以上。
另外有3000隻受重伤的候鸟,都是由当地寄宿家庭负责照顾,直到牠们完全好起来。
他说北美地区鸟类寄宿家庭的做法十分感人,都是由有兴趣有专业的一般民众,自愿投入照料和復健伤鸟的工作。
他将加入野鸟保育站,一起积极讨论该如何帮助候鸟做出正确的降落判断,公共照明设计加入候鸟知觉限制的考量,是令他深表认同的努力方向。
他说我们的民众有许多优厚的条件,能够胜任鸟类寄宿家庭的工作,他希望有一天,我们也会有许多家庭,愿意帮助留鸟过冬,或是帮助受伤的小鸟復健。
那日,繁华的市区,旧市场前的红砖道上,于文文静静听着屈俊平侃侃而谈。
就像课堂裡的他一样,就像第一次到他办公室听他谈话一样,那始终沉稳的眸光,与眸中对理想的真执,让于文文无法不原谅他忘情偷拍的那一段,无法不欣喜,母亲曾经有他为伴。
但他要走了,如他所言,必须离开。
他说他想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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