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想过,倘若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后果有多严重,影响会有多大?”
“还是说你从哪里得到了准确的情报,笃定刘观有着巨大的问题,才敢如此无所顾忌行事?”
言罢。
朱棣半眯着的双眸猛然睁开,直勾勾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朱高煦。
此事不怪朱棣如此作态。
都是无比精明的人,心里都门清的很。
且他本身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朱高煦如此笃定、行事如此胆大妄为,丝毫没有人任何顾忌,还能够得到如此大的收获,着实令人费解。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刘观这件案子,虽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为朝廷清理了蛀虫、捣毁了巨大的贪腐帝国,以正朝纲匡扶大明律例。
但这一切终究只是表面。
其中可不仅仅只牵扯刘观贪腐帝国的问题,更牵扯着汉王朱高煦行事的反常之举。
要知道刘观为官多年,在官场之上混的如鱼得水,深得他的信任,在这个官场大染缸中,贪腐的同时还能够不被任何人察觉,混出一个‘清廉之官’的美誉。
就这样一个人,所有人怕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刘观会做出如此行径。
为何朱高煦能够一锤定音,力排众议将刘观这些年隐藏的外衣给狠狠撕扯下来。
要说按照朱高煦以往的行事作风,做出这样狂妄、不计后果之举,他倒是能够理解,也能够想的明白接受。
问题是这段时间以来,朱高煦的转变。
足以说明他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臭丘八,亦是一个心思深沉极具有城府、思维缜密的人,其能力和心思怕是能够与太子爷持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这样的一个人,断然是不可能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举。
更加不可能不知道,如此不计后果,倘若没能够查出事情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会引起多大的震荡,会对他多么的不利。
问题就出在这里,朱高煦恰恰就做了。
如此情况之下,要是不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知晓其中的隐情,如何能够让他安心?
这也是为何在出了刘观府邸之后,他会命人传唤朱高煦前来宫中见他的原因所在。
因为就朱高煦今天所做的事情,让朱棣心中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在其眼皮底下,手中掌握了什么了不得情报系统,甚至是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势力存在。
如此脱离掌控的势力,倘若不能够搞清楚,那是朱棣万万不能够接受的。
倘若真的是如此的话,他怕是觉都睡不安稳。
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子关系了,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对于朱高煦的野心,对于那个位子的渴望朱棣心里又不是不清楚。
站在一旁慢慢的缓过神来的朱高煦,见着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以及其隐藏眼眸深处的猜忌、担忧,质问的言语。
他又不是傻子,心中跟明镜似的。
其实在接到口谕的时候,朱高煦心里大概就已经有了猜测。
短暂的思索了片刻,简单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朱高煦双眸微微一眯,索性也不想与之绕弯子,直接根据其心中所想,反问道:
“爹”
“你不会是在怀疑,我手中握着什么你不知道的情报系统,或者什么神秘的力量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情突然变的无比沉重,凝声道:
“倘若我说,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一切都是我在赌,我手中并没有握着,你所忧心、担心的神秘力量。”
“你信吗?”
朱棣:“????”
什么玩意?
一切都是在赌,都是猜测?
我的亲娘啊!
你看我像一个傻子吗?
有那么蠢吗?
说出这样的话,你汉王爷自己信吗?
这混蛋.怕不是逗他好玩呢?
就凭空猜测,你这个老谋深算、心思缜密、带脑子的莽夫会如此做吗?
反正他是不相信。
短暂的愣神之后,朱棣半眯着双眼,一脸阴沉的看向他,没有接他这茬,而是沉声反问道:
“老二,你觉得就此事,咱们两人身份互换,你会相信吗?”
说完,他半眯着双眸冷冷的盯着他,等待答案。
感受着紧紧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朱高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于朱棣的反问。
其心中也能够理解。
毕竟这回答太过于玄幻,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别人不信,也很正常。
就像朱棣说的那般,两人角色互换的情况之下,他肯定也不会信。
对此,朱高煦‘呵呵’一声笑,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瞥了朱棣一眼,索性也不再隐瞒,将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道:
“老头子,朝堂之上什么情况,那些个朝臣文官,一个个是什么样的人。”
“对于一个经历太祖皇帝时期的你,我不相信你心里不清楚。”
“大家都不是傻子,你经历过太祖时期,一路走着过来坐拥天下。”
“我一样出生于太祖时期,很是多事情,虽然不说可我心里一样跟明镜似的无比的清楚。”
“且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堵上天下人悠悠众口,你不惜借助文官集团、与之达成某种默契,对其多有放纵,各种条例也不再那般严苛。”
“就这般情况之下,朝堂之上的文官一个个鼻孔朝天,一副天老大他们老二的样子。”
“恃宠而骄,表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干着肮脏龌龊之事。”
“隐隐有着脱离你掌控之势,自认为拿捏住了你的软肋,做的事情让你很不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忍不住冲着朱棣翻了翻白眼,一声冷哼继续道:
“此次,你如此爽快答应,让我负责监督都察院清肃蛀虫之事。”
“不就是因为我和文官集团势如水火,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包庇、会对他们下狠手,想借助我的手,查办出一群人,杀鸡儆猴搓搓他们锐气吗?”
“只抓小鱼小虾、小打小闹,可不值得我出手。”
“当然也起不了杀鸡儆猴的作用,索性我就玩把大的,给他们来个狠的。”
“这般情况之下,你又何必一定要问我要一个结果.甚至是怀疑我?”
“有意义吗?”
“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够收敛了,要知道我最初的目标可不是仅仅只有刘观.而是连带着都察院右都御史吴中那老货的。”
“要不是怕做的太过,怕你难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