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琦将车子停在于翔飞的旁边,放下车窗和他并排望着码头上忙碌的夜景,头也不回道:
“于翔飞,你是真喜欢当悲壮的勇士?还是骨子里有自虐倾向?”
“你来这儿干嘛?”于翔飞笑了笑,答非所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勇士和自虐有什么所谓?我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是吗?”孙语琦冷笑:“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过着不喜欢的生活,这就是你想要的?这也能叫好?”
孙语琦本意是想提醒他,却不想戳中了他的痛处。
只见他自嘲得轻笑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两年,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偷换概念。”她并不想伤害他,虽然她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他。
缓了缓语气,孙语琦转移话题道:“你的通缉令已经撤销了,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撤销了?为什么?你……”
“我认罪了。”孙语琦打断道:“老杨托我转告你,如果见到你,让你回去解释一下当初那一枪是什么意思?”
听说她认罪,于翔飞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疑惑:“你认罪了?怎么可能?他们相信了?”
“我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是杀人凶手,他们凭什么不信?”孙语琦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于翔飞,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为了找你我从迪拜跑到这儿来,没想到你还在过着这种一成不变的日子。我还以为你抛下我要去享受生活呢?!”
她的话自然是开玩笑,然而于翔飞却看着她无比认真地反问道:“谁说我的日子一成不变的?”
过去的两年,或许在别人眼中是暗无天日的,可对他来说却是无比幸福的时光。
没有了她的日子,即使他每天都在重复,实际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生活,空虚而漫长,只可惜,她永远也不会懂。
嗯,他以为孙语琦不懂,可他那句话一经出口她就瞬间懂了,只是她假装自己不懂。
将涌上心头的愧疚压下去,孙语琦轻声道:“回去吧,不管归不归队,起码给自己和老杨一个交代,不要再逃避了。”
看着她沉重的表情,于翔飞故作轻松道:“回去干嘛啊?反正通缉令已经撤销了,在哪儿生活不是生活?”
“确实!你要怎么活是你的自由,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最起码以“于翔飞”的名字活着。”
因为他替自己挡了罪,孙语琦一直以来都对他带着亏欠,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自由了,所以也希望于翔飞能放自己自由。
毕竟,囚禁自己太久,难免会迷失自我。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于翔飞问。
孙语琦靠在椅背上望着海上的寒光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答:“我就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那你现在看到了,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我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很好。不管将来你作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希望你过得好。”
说话间,孙语琦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她默默挂了电话,继续道:
“于翔飞,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如果当年没有你,我早就死在了唐台的手里,我欠你一条命。”
于翔飞:“……”
“所以,如果将来你在圈子里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为了你拼命,希望你记住!”
“这雪越来越大了,我得回酒店了。”孙语琦边说边将一张名片丢进于翔飞的车窗里:“有事电话联系。”
说完,也不等于翔飞搭话她便自顾自地发动车子离开了码头。
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车尾灯,于翔飞默默拾起了被她丢在副驾驶上的名片,拿在手里幽幽苦笑起来。
一定会为了他拼命吗?究竟是因为他救过她而拼命?还是纯属因为对方是他于翔飞而拼命?
这个答案,他永远也不得而知,当然他也没有勇气去问。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起码她愿意为了他而拼命,那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在道上混得久了,于翔飞很清楚“义”和“情”这种东西强求不得,而他能用情换来孙语琦的义,想想也不错。
想到这儿,于翔飞靠在椅子上闭目思忖了半晌,最后睁眼挫败而自嘲地笑了笑。
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响了几声之后被对方接了起来,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于翔飞未语先笑——
“老杨,想去北海道吃冬季的帝王蟹吗?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