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生死一线,间不容发,此时不比海上,连个缓冲的机会也没得。她一闭眼,按着自己的小弓,神情平静,却心里惨然:自己莫非就要死在这里了?
金兀术额上全是汗水,满脸通红,死死盯着她,却见她倏然站起身,提起弓箭。
敌人!
又成了敌人!
为什么无论在何种场合,都会演变成敌对行为?
金兀术大喝一声:“退下,全给我退下……”他一挥手,将案几上的肉盘子、酒杯、玉蝶全部拂落地上,好一阵平平砰砰,颓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嘶声道:“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顷刻间,人走得一干二净,就连张弦刘淇也不得不退下。
花溶也快步走到门口,正要出门,却被一把拉住,金兀术急促的声音响在耳边:“花溶……”
她早有防备,拿出小弓,劈头盖脸地就打过去,直到重重地落在金兀术身上,她才发现,金兀术并未闪躲,更未还击!
“金兀术……”
这一击,从金兀术的脸到左侧胸口拉下,他的脸上立刻多了一条火辣辣的血痕,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捂着胸口,后退一步。
花溶一怔,转身就走。
金兀术嘶声道:“花溶,我今晚并无意羞辱你,我只是想令你高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娶其他女子为正妻……”
花溶头也不回,前面,张弦二人见她出来,松一口气,三人不敢稍作停留,疾步离开。
半个月亮,如银色的水,将清辉洒满四周。
花溶看看前面孤零零的那座小屋子,本是为安顿邢皇后准备的,邢皇后死后,就暂时空在那里。今夜之后,她不敢再去金兀术城外的行宫藏身,无路可去,只好又回到这里。
她走在前面,张弦和刘淇二人跟在后面,从四太子府出来,三人都捏着一把冷汗。
近了,忽然听得一声嘶喊:“小哥儿,快跑……”
花溶一惊,这是扎合的声音,顷刻间,四面八方无数脚步声响起,埋伏着的十几名女真士兵一起冲了出来。
花溶撒腿就跑,张弦和刘淇二人抵挡着涌来的刀枪剑戟,边战边退。
花溶冲在前面,见张弦等人被包围,非常害怕,返身正要冲回去,却听得张弦厉声道:“快走,快走……”
她情知回去也是送死,可是,不回去,难道眼睁睁看着张弦等人被杀?
她来不及迟疑,几名女真兵已经杀来,她挥箭抵挡,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窜出来,拉着她就跑。
“小哥儿,他们人多,抵挡不住……”
一士兵用女真语大喝:“抓住她……”
“抓住花溶,大太子吩咐要活的……”
花溶跑出几步,一根绊马绳拦下,扎合对女真士兵的这套围捕很有经验,立刻推开她:“小哥儿,快跑……”
花溶来不及开口,已经被推开几尺远,身后,扎合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追兵越来越多,花溶心急如焚,也不敢停留,拼命往前跑,慌乱中,跑进一片密林,只听得外面逐渐有了火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