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的大太阳,令道路两边的树木布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每有快马路过,便是满天的尘土高高扬起。
岳鹏举的目光透过青面狼牙的面具,焦虑地看着远方。今日是金兀术的大婚,很高调地迎娶一个契丹女子,那花溶究竟在哪里?张弦和刘淇,又在哪里?
他想起秦大王,秦大王又到了哪里?
王贵低声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岳鹏举略一思索:“晚上再闯四太子府邸!”
王贵吓了一跳,昨夜趁乱在宗翰府邸闹了一场,金兀术肯定已经加强了防备,再要去,可就是危险重重。
他犹豫说:“岳相公,四太子大婚,一定加强了防备。”
岳鹏举等自然还不知道金兀术已经被解除了兵权,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金兀术在此时大婚,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诡异。如此,对妻子的担心就更是加重了,她不在宋俘营,也没有任何踪迹,除了落在金兀术手里,还能有别的什么去处?
他越想越是心急,看看头顶的太阳,恨不得马上就冲出这片密林,不要像一个野人一般躲藏着。
可是,他终究还是冷静下来,一步一步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众人奋战一夜,也觉得饥饿,拿出干粮和食水大吃大嚼一番,稍做休息。两名士兵轮值,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声,正要通报,假寐的岳鹏举已经听到了。他一挥手,众人屏息凝神,只见前面的山路上,远远地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他立刻判断出,这马是上等的驿马,能拥有这样马匹的人,若非千夫长以上,就是传递重要文件。他心里一动,比划了一个手势,王贵会意,跟着他一起往下走。
那匹快马奔来,马上之人全神贯注地往前赶,忽然马一个趔趄,前蹄跪下,将他生生颠下马背,头碰在坚硬的山路上,几乎立刻晕了过去。
王贵飞速闪身将他拉到后面的一丛大灌木下,探手到他怀里一摸,搜出一大堆东西,其中一个,竟然是一封蜜丸。
只有重要东西才会用这类蜜丸封存。岳鹏举揭开蜜丸一看,里面是女真文字写成的一封书信。他一挥手,王贵将人马都拖进密林里藏好,岳鹏举快步上去,此时,一个懂得女真语的叫钱虎林的士兵接过一看,也一知半解,依稀念出来,却是八太子给大太子的一封密函,叫他一起行动。
众人看得一知半解,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岳鹏举心里一动,立刻敲醒那晕过去的信兵。那女真兵醒过来,见一群戴着面具的人,大是惶恐,赶紧叩头,用女真语说:“爷爷逃命。”
钱虎林威吓说:“饶你不难,你把这信上的内容给念一遍……”
女真兵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他根本不认得这种文字,只晓得磕头:“小人只负责送给大太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岳鹏举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一转念,干脆将他彻底敲晕,然后,嘴巴里堵塞了布条,立刻就走。
暮色降临,四太子府的冷清跟张灯结彩形成鲜明的对比。
武乞迈正巡逻一番,忽然对面射出一柄飞箭。他大惊,追上去:“是谁?”
四周无人。
他捡起地上的蜜丸,揭开一看,立刻飞报金兀术。
金兀术正在书房里静坐,见武乞迈冲进来,神色惊惶。他接过蜜丸一看,立刻面色大变:“这是哪里来的?”
“一人飞箭射进来的。”
他似是不敢置信,可是,这么秘密的东西,而且,他认得这是谁的手迹,除了寥寥几人,女真人中,能写出这种文字的人并不多。
“武乞迈,立刻整军,发出讯息。”
“是。”
黑暗中,一缕焰火腾空,很快,周围就响起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
岳鹏举等人隐在黑暗中,只见甲胄鲜明的女真兵,潮水一般往四太子府涌来。他心里一惊,立刻意识到,金国一定发生了巨变。
可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那封蜜丸的原因,只在黑暗里,提了狼牙棒,紧张地注意着大门口。
混战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远远地,只能看到冲天的红光,厮杀的人群,金兀术在火海里,提着他著名的方天画戟,马尾横飞,身上甚至还穿着他那一身耀目的喜服。
在另一角,赶来的秦大王提着大刀,也紧张地注意着人群的方向,和岳鹏举一样,他也认定花溶一定在金兀术府邸,今夜混乱,正是火中取栗的好时候。
激战中,他忽然率众冲出,他的人马,不过四人,马苏刘武、张弦刘淇。此时,张弦自然并不知道岳鹏举也到了燕京。
混战中,秦大王已经冲到人影稀疏的金兀术门口,提着大刀正要冲进去,只听得旁边一阵哈哈大笑,一队甲兵从阴影里杀出:“本太子已经等你多时,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秦大王见身份暴露,大喝一声:“兀术狗贼,花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