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个身影与阿杜重叠在一起。好似过往的那个夏夜,好似他从不曾离开过村口的老橡树。
阿杜死了,高登来了,这是神灵还给他一个兄弟。“有什么好书讲给我听听吗?”阿泰问。
高登莫名地想起一本《兄弟要你命》的书。里面的傻大个不但被兄弟骗走家产,上了老婆,最后还被当成替罪羊送进监狱。“敌人和兄弟有什么分别?”他问阿泰。
“一好一坏啊。”
敌人从你正面捅刀,而兄弟从背后。高登翻了个身,浓密的叶影覆盖了脸庞,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快帮帮我,雀斑的药瘾也发作了!”番红花跑出来大叫。
他们赶回去时,雀斑倒在地上,蜷缩一团,凄厉嘶吼。翠茜刚醒,想偷溜出去弄古柯药剂,结果摔了一跤,牙齿磕破了血。
接下来的十多天,雀斑和翠茜的药瘾频频发作。他俩几次想逃走,甚至动手攻击其他人。
随后,阿泰和番红花也陷入了药瘾,高登成为唯一清醒的人。他夺走四人的武器,把他们扒得精光,用坚韧的葛藤捆住,绑在吊床上。
“****的,你不得好死!”“呸,你这个下三滥的贱货!”“小矮子,你怎么能把高大英武的史诗主角绑起来?”“兄弟,求求你了。”
任由四人作态,高登置若罔闻,抓起一壶饮水,依次往四人嘴里猛灌。随着药瘾日益剧烈,他们腹泻脱水,皮肤干皱,生出许多戒断反应。雀斑和翠茜更是体重锐减,高登只能强迫他们进食。
以后的每一天,四人都像堕入噩梦般的地狱,苦苦挣扎,饱受药瘾折磨。他们时而哀求哭嚎,卑微可怜;时而乱吼咒骂,恶毒疯狂,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再后来,四人虚脱发冷,奄奄一息,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们陷入长时间的昏迷,一旦醒来,常常幻视幻听。
这段期间最危险,高登不得不四处采集药草,混合着浆果、凶兽精血熬成半流质,一点点给他们喂食。
“好黑啊……还没天亮?”高登把小木勺伸进番红花的嘴里时,番红花摆摆头,神情恍惚地问。
高登迟疑着“嗯”了一声。
“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是史诗英雄,要死也会等到出名以后。”
“我真的……可以当英雄吗?我的老师告诉我,他是在深夜的山上捡到我的。那座山坡上啊,一闪一闪,漫天飞舞着萤火虫。老师说,我不是弃婴,我是萤火虫的孩子。”
“英雄总会有很多传说。”
番红花缓缓流下泪来:“你相信……这是真的吗?”
高登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四周很黑,黑得连泪光也看不见。“总有一天,你也会发光的。”高登低声说,“因为你是萤火虫的孩子。”
某天夜里,高登背靠吊床打盹的时候,忽觉异样。相邻的吊床上,番红花竭力扭动了几下,转过脸来。他蓬头垢面,神情萎靡,眼睛却明亮得像在发光。
“我饿了。”他的嘴唇无声翕合。
“我累了。”高登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