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左手小指,第二次洛阳之战爆发后他奋力拼杀,力破张耗,又失去了整支右臂!
此时的他宛如被修剪的一株枯木,树干缺失,残肢败叶,三十岁便已经鬓微霜,脸上的皱纹也堆满了,那干枯的大手,不停的抖动。
刘牢之毫无血色的脸,布满血丝的眼,苍白无力的手,俨然一个濒死之人。
看来,他在这两年间苍老了不少!
徐宗文心中喟叹,这原本也是一员虎将啊!
进入军营后,徐宗文第一时间前灵堂拜祭了朱序。
军营中的灵堂是临时搭建的灵棚,丧幡在灵棚外侧,共有三根,大的有三丈六,白布包裹,帆长一丈四,宽七尺。
左右各有一白条,七尺长九寸宽,在灵棚的中间,有下马幡,吊丧的人看见它就要下马了,右边就是整仪幡高有二丈一帆长五尺宽三尺,左右白条四尺宽二尺一寸。
因为是在军中,朱谌的甲胄外罩着厚重的斩衰之服,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肿了一大圈。
“朱公走好,朱公生前未完成的遗憾就让我徐骁这个晚辈来尽最后一份心力,这也算是为我报答朱公的知遇之恩,让朱公能够在九泉之下瞑目……”
徐宗文在行辕中更换行后辈子侄的齐衰丧服,这是仅次于斩衰服的祭服,徐宗文甚至亲行跪拜大礼,为朱序供上香火。
或许是朱序遗言在先,直到徐宗文见了朱序最后一面,朱谌才下令封死棺椁。
在徐宗文心里,朱序早已不只是他的上官,而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日,朱序便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朱序是他的伯乐,更是被他视若父执辈的存在!
如今前辈去世,他这个子侄辈自然要将应尽之礼做到最好。
“诸位请先行离去,整顿军务,今夜我再召集诸位大帐议事。”
“诺!”
“诺……”
赶走一大批军将之后,徐宗文难得勉励了一下有些发愣的刘牢之几句,之后与朱谌一同进了朱序行辕的大帐。
“大将军,请大将军准许我为父亲报仇啊!”一入大帐,朱谌便跪下,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哽咽的声音传遍大帐。
徐宗文微微闭上双眼,不去看朱谌。
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宿旧功臣居然死如此的仓促,慕容凤这个贼子,徐宗文迟早将其斩于马下,祭奠朱序!
“起来吧。”徐宗文半天才说出这三个字。
三个字,一句话,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看不出徐宗文的喜怒哀乐。
朱谌不敢妄动,他跪在地上,眼睛里是无尽的恐惧。
他怕徐宗文剥夺了属于义阳朱氏的一切,他怕徐宗文想要襄阳兵的兵权!
“作为人子,属下没有保护好父亲,这是不孝,作为人臣,属下没有攻下邺城,请大将军治罪!”他大声喊了出来,一滴浑浊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过。顺着布满沟壑的脸,到下巴,最后再到地上,变成一滩水渍。
徐宗文嘴巴动了动,咽了一口唾沫,喃喃开口,“谌兄,你这是何必呢?我知道你如今畏惧我的权势,可是我今日想与你推心置腹,看样子你不愿意。”
“属下愿听大将军的!”
“那就先起来吧!”
“诺!”
徐宗文见朱谌落座,自顾自道:“正所谓哀兵必胜,你放心,邺城迟早会被拿下的,你父亲的仇也会得报。至于这襄阳兵,我不会要,朝廷估计也不会要。我来邺城之前已经向建康上书,保举你为兖州刺史,继承你父亲襄平伯爵位……”
朱谌心中大惊大喜,惊的是徐宗文没有想要夺取属于他的一切,喜的是徐宗文竟然早就向朝廷举荐了他,让他继承襄阳兵的一切,执掌兖州一地!
“多谢大将军!”
朱序临死前屡屡告诫朱谌,要对待徐宗文以对待兄长那样尊敬,不能傲慢无礼。
朱序还曾谆谆教导,暗示朱谌归附徐宗文,只有跟着徐宗文走襄阳兵才能继续壮大下去,朱氏也能与有荣焉。
惶惶多日之后,朱谌终于相信了父亲所说的遗言。
徐宗文果然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