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裴氏能容你四处蹦跶!”
阿笙听闻这话,十分诧异,又看向裴怀之,见他一脸懒得与自己辩说的模样,指了指自己,“门生?”
裴怀之就不明白了,这丫头性子这般难训,怎么就能得了裴氏家主门生的名号,这可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
想来当年裴钰也是念在她孤苦,怕没了依仗会受委屈才会点头。
阿笙知晓这名号大概是裴钰的权宜之计,作不得数,倒是没太在意,但见裴怀之气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再多话,而是故作乖巧问:“裴院首可是有事?”
裴怀之拿出一块玄铁打造的小令,递给了阿笙,“家主让人送来的,是广寒楼的小令。”
裴氏的瞰卫、陈国王室的乌雀和广寒楼的信鸦,若说信息通达,整个东境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三者的。
“家主为何会给我这个?”
“给你就收着,何必问那么多。”
阿笙看着手中的小令,想起此前遇上裴钰,难道是因为自己问题过多,显得无知?
念及此,瞬间她也不觉得这小令是一件多么令人欢喜的东西。
阿笙规规矩矩朝裴怀之见礼,而后问道:“院首,我可否去一趟帝京?保证三日就回来。”
说着又摇了摇手上的小令,“你看我得去办点事不是?”
裴怀之看她这副模样,哼笑了一声,道:“过几日你还得随袁成杰他们去帝京,现在就安心呆着吧。”
“嗯?”
“家主冠礼,族内决定,冠礼之后正式交接持家之权,因此邀诸子百家作见证,华清斋也要派人随喜观礼。”
阿笙微微一愣,此前遇上他丝毫没提此事。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礼教先生讲的话,央国男子冠礼之后便是人杰初成,可参政入仕,受纳门徒,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待裴怀之走了良久,阿笙方才喃喃自语般,道:“他要立冠了啊。”
入夜,央国帝宫灯火不歇。
轩帝尚未安寝,宫灯照亮了他手中的典籍,那便是裴钰带人译注的智者典籍。这套译本如今广传东境诸国,再一次彰显了央国文化底蕴之深。
但这广传的美谈之中,却无一人提及央国天家的恩德,倒是将轩帝在裴钰立功之时贬去偏远之地的事传扬了出去,被陈国的王室拿捏住了把柄,又在自家的戏剧当中嘲弄了一番。
这一次轩帝却是隐忍不发,今日便着人将这套译注拿来自己亲自看看,裴氏那令人折服的学识到底长什么样。
这一看便看到了深夜。
从前轩帝只觉先帝对于裴氏的忌惮未免过盛,裴钰在帝京宣讲之时,面对那般盛况他亦觉得是裴氏名声使然,今日得闻这本译注方才明白一二。
这书他越看内心渐渐有一股无名的恐慌骤然而起。
此子的才识、见解非寻常可比,他厚重的文化底蕴足以让他以合乎文法礼教的语言,说出颠覆朝政的话,以他的影响力和能力,若他站在天家这边便是万民归心,若他不站天家……
轩帝看着那典籍之上“仁德”二字,眼中透过一瞬的杀意。
此时,一人身着黑色长袍,兜帽覆盖住大半的面部,在辛栾的引领下自后殿入了皇极殿内。
轩帝远远地看着来人恭敬向自己行跪拜之礼,脸上带上了端和的笑。
“你怎么亲自来了?”
那人取下兜帽,正是裴清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