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实则随着杯盏中的水晃动不堪。
“不知笙姑娘怎么看合德公主与大皇子的关系?”
阿笙默了默,大皇子自小与合德公主亲近,虽不甚得皇帝喜爱,但依仗着公主的关系,再加上嫡长子的身份,朝中支持他的人依旧不少。
沈自轸这问题的答案定然不是这种人尽皆知的事。
“沈大人是话里有话。”
沈自轸笑了笑,“大皇子的生母是辛皇后,而合德公主是圣上元妻所出。”
“公主立府之前是养在宫中的,可不是太子府,笙姑娘不如想想,为何大皇子会跟公主亲近?”
阿笙执盏的手顿了顿,她抬眸看向沈自轸带笑的眼。
江水印出的光透入那人一双墨瞳当中,阿笙一时有些恍惚,而后敛了眉目。
“你的意思是,是辛皇后有意让大皇子与公主亲近?”
外界都传辛皇后清居尚宁宫,少问外事,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
“准确来说,是辛家。”
借合德的手替辛家的子嗣争取皇权,这一招黄雀在后当真是谋划深远。
沈自轸缓声道:“笙姑娘,莫要辛苦一番,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过河拆桥之事,阿笙也见了不少。
她与合德公主,合德公主与辛家,究竟谁利用谁未必说得准,但阿笙最好做些准备。
她低垂着眉目,将瓷盖放回了杯盏之上,留下一声脆响。
“多谢沈大人提醒,但沈大人为何要来与我说这些?”
阿笙自问与沈自轸关系不过萍水相逢,值得他今日走这一趟么?
此时,船只缓缓靠岸,侍从来报,已抵达码头。
沈自轸起身,理了理衣裳,浅笑道:“为了还姑娘那日糯米鸡的情分。”
阿笙闻此微微有些愣神,这才想起,沈自轸说得是刑部那日,分给他的那份早膳。
待她反应过来,沈自轸已经自行下了船。
码头之上,他的文仆已经侯着了,只是那人手里还牵着一头驴。
看来当日的马跑丢之后,沈自轸如今代步的便是这一头了。
阿笙几分莫名地看着沈自轸无比自然地翻身而上,提溜着缰绳,由着那驴子驮着自己缓慢地离开了码头。
他这样一个人,骑着一头驴招摇过市,当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但想到那是沈自轸,一个出门连个钱袋都见不着的人,又仿佛十分合理。
“姑娘,我们现在回府么?”
阿笙看着码头之上纷乱的人群,缓声道:“先去一趟飞角巷。”
广寒楼的雀阁内,十二正在整理着近日信鸦传回来的有关寒庆使者的消息。
这寒庆的人沿着东境的沿岸,已经一路走了三个国度,倒是一时让人看不懂,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小童来报,窦氏的二姑娘来了。
十二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见阿笙在小童的带领下,直接走了进来。
“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笙浅笑了笑,坐下后,缓声道:“今日来有份委托。”
“姑娘要查什么?”
“我要辛氏和辛皇后的所有消息。”
阿笙的话说得清浅,但又十分定然,仿佛她要查的并非天家之人。
十二闻此,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她端正地坐着,浅笑道。
“姑娘,辛氏是皇亲贵胄亦是百年大族,更是我广寒楼的客人,而辛皇后是天家之人,他们的信息我们一般不提供。”
阿笙从腰间摸出那枚信鸦令,置于案几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我能查,是么?”
阿笙这段时日与广寒楼打交道才发现,当年裴钰给她的这枚信鸦令权限很高。
上至天家,下至边城身份都模糊的流民,没有这枚令无法查的。
除了一件事。
阿笙曾经如开玩笑般,提了裴钰,十二给她的答复却是裴氏家主已死。
这虽是众所周知之事,但阿笙知晓,这并非真相。
到底是裴氏瞰卫技高一筹,还是广寒楼有意隐瞒,阿笙便不得而知了。
她曾经也怀疑过这广寒楼的主人究竟与裴氏是否有关系。
毕竟能养出如此规模的探子并非易事。
但几分打探,十二就是不肯透露主家的信息。
阿笙自那之后便也作罢,毕竟知晓是否与裴氏有关对她而言也没什么用。
十二并未动那么信鸦令,而是笑了笑。
“是,您的这枚信鸦令可以查,但价格可不便宜。”
接着,十二给了阿笙一个数,饶是她也微微迟疑了片刻。
她抬眸看向十二带笑的眼,那是商人图利时的光。
阿笙知晓广寒楼这要价的风格,若是辛氏一族没有值得上价的消息,他们不会与人要这个价格。
换言之,阿笙要查的东西,本身值这个钱。
她看着十二,说得几分随意,“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