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的念头,明明是轻松惬意之心,此时竟是半是含愁沉默半是见到美景的欢欣,矛盾至极。
少年摇了摇头,唇角勾起灿然一笑,身形一动,加快脚步继续往笛声源头处去。
高楼之上,琉璃瓦间,筑了贵鸟巢,草为巢沙泥为穴,却为吉兆。
流云四散,清风拂过,见一人着蓝衫,立在那儿吹笛,周身似有几缕霜雾缭绕,似真亦幻。
卓尔不群,如水之澄。笛声神异不入凡尘,直上九霄去,迷得燕子醉飞云外。
“十二阑干花解语,玉笛声渐吹愁去。都有心思吹白石道人(1)的曲子了,心情一定不错吧,遇到什么好事了?”
少年抱着双臂,靠在楼阁朱红的柱子边,遥遥看着立在对面屋瓦上的人儿笑道。
那人合目吹笛,正吹到“满汀芳草不成归”这一句,稍稍带出呜咽思乡的愁绪后就过去了,一直吹完“日暮,更移舟、向甚处?”收尾才停下来。
那人放下唇边玉笛,转身笑道:“看见咱们阿宁不就是好事情吗?”除了苏公子,京中再无旁人能吹出这样好的笛声了。
“三绝飞神刃”,书画音律刀法。
苏公子心情不错,但入鬓的长眉,总是带着份深沉的杀伐之气,再是如墨刀裁,也不如丁宁讨人喜欢了。
只是他收敛得好,那双潋滟流波的凤目微微一转,就去了几分戾杀,反而显出名门大族的矜雅贵重。就比如眼前的光景,他俩站在金明池边的高楼上,两两相对,漫不经心地负手而立,也生生有种雍容大气来。
丁宁哈哈大笑,“子期你难不成是想我了才这么高兴。”
苏子期一脸淡定,道:“你我许久未聚了,我当然想你,说好要请你去朱雀门喝酒的。”苏公子不愧是做过官的人,脸皮子要厚,兄弟间调侃自然不算什么。
丁宁板着脸,强装正经道:“确定不是樊楼?”
苏子期笑如春风:“当然是朱雀门,樊楼今日风水不行,犯了太岁,还是不要去的好。”
“也对,正是这个道理。”丁宁道:“樊楼哪有朱雀门阳气汪,怕是有麻烦的。”
说罢,便一起跃了下来,像两片落叶慢悠悠无声无息的,然后走到一起并肩而行,两人相视一眼,皆是莞尔。
两人也不喝酒,一路吃小吃名点吃到了朱雀门,各咬一个张家油饼,嘴里含含糊糊说着家常,偶尔又状似无意地说点正经事。
“不急着差静塞军的事,慢慢来吧,让杨娘子的‘娘家’先瞧瞧,咱们使点扳子,别背了锅去。”
苏公子用手帕拭去嘴边的油渣,随口说道,就像八岁时和丁宁李明睿逃课吃豆腐丸子时一样放松。
丁宁胡乱应着,嘴里嚼着饼,一边灌了一口井里冰过的荔枝膏水(2),就一个字:“爽!”
杨娘子,便是大宋如今的大娘子,管家主母杨皇后,她本是太皇太后吴氏的宫女,哪来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