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加特林

    正月二十大典上重新“开笔”、“开玺”，意思就是假期结束，官府开衙，市集开市，就连黑社会也开始收回高利贷。百官，百姓都逐渐开始正常工作。可怜光绪不过也才休息几日，又继续开始进行各种仪式。

    光绪趴在龙椅叫过一个小丫鬟捶打腰背，心里暗暗发狠，老子迟早要废掉这些个鬼仪式！“皇上，皇上。”小德子尖细的声音由远及近，人影还没看见，声音倒是传了过来。这小子一顿咋呼自然是触到光绪的霉头“臭小子，没规没矩的，偏生在太后面前乖巧！当朕收拾不了你不成？”小德子见光绪冲自己嚷嚷也不害怕，嘿嘿憨笑道“皇上，这不是在帮您办事儿呢么。上次呐，您不是让问咱天津洋枪队里没有那种能连射的那种火铳。”光绪在接管天津的财政大权后自然也接手了两个大宝贝，天津洋枪队和天津机器局。这个年头顶着个皇帝的头衔还是很容易得到效忠，并不像百年后电视剧中随便蹦一个人出来都想取而代之，要知道天地君亲师，君王可是排在第三位比亲爹还亲，皇权压在中华这片土地上几千年，其实很少有人能兴起反抗的念头。就像光绪另一半记忆里的慈禧，为什么生前也不敢动光绪？当娘的管教儿子伦理道德上怎么都能说的过去，可要是慈禧胆敢真的动光绪那必然也是千夫所指，同时光绪也是她慈禧执政合法性的关键。

    天津洋枪队最初建立时不过两三百人，经过崇厚的经营扩建，到光绪接手时已经扩大到了两千七百多人，从人数上来说他们已经不能再被称呼为洋枪队。佟赞是崇厚的侄儿，他之所以能够当上这个洋枪队的军事主管当然因为裙带关系。

    自从崇厚落马他从最开始的惶惶不安，到现在的淡然。他很清楚官场上嘛，落马摔一片这是规矩，尤其是自己和崇厚的关系。想通了这一节佟赞便该吃吃，该睡睡，该训练便训练。直到他接到从北京传来的召见圣旨。佟赞虽然也是旗人，但出生盛京别说皇城，便是连北京城也没见过。进得宫门来佟赞便低着头，这座金灿灿的建筑给他带来的威压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跟了多久领路的太监悄声道“到啦，皇上正在召见外国公使，你且候在这里到时咱家自然会唤你进去。”佟赞连声称是，笑着双手递出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小太监面无表情的将拂尘交到右手，轻轻一掸的功夫袍袖便将银票卷了去。

    佟赞跪伏在殿宇内金色的琉璃瓦镂刻的华表之下，辉煌的建筑像是一所牢笼狠狠的压在佟赞的腰背上让他直不起身来。佟赞觉得自己死定了，不过很快他的心又放在肚子里了，皇上甚至没责怪自己，只是问自己洋枪队里有没有一种能一直放子弹，能突突突的火铳。并且吩咐下来每天除了跟随洋教官训练以外，士兵们还需要增加，增加一些‘挖坑’‘设栅栏’这些稀奇古怪的训练。在佟赞想来设栅栏其实挺好理解的，不就是障碍嘛，用来阻挡敌人冲锋的脚步。和自个儿以前学的设置拒马是一个道理。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人家洋人打仗先是拿大炮轰，几乎是要犁一遍敌方阵地。佟赞的洋枪队自己便是有大炮的，他知道大炮的威力和准头。一阵炮击过后过后阵地上还能剩些啥呢？不过佟赞可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就他所知大清朝自开国以来就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武将敢和皇帝顶嘴的。

    佟赞虽说在光绪那里是个应声虫，但他办事儿效率其实还是挺高的。一出宫门儿就一溜烟儿的跑回天津，一头扎进军营老老实实的按照皇帝老子吩咐他的在洋枪队的日常训练中增加了‘挖沟’训练并且增加了负重长跑这一项。洋枪队的教习博尔兹嘲笑他们是去耕田的不是去打仗的。第二个月佟赞得到了从机器局送来的一捆一捆带着倒钩的铁丝和工兵铲。佟赞也算是有些才能，一眼就觉得这铁丝网是好东西，大炮再怎么密集轰炸，这些细小的铁丝可不容易被摧毁。想象一下，一支正在冲锋的部队遇见无数根铁丝相互缠绕摆在阵地前面的时候必然会停下来，甚至冲在前面的士兵会被后方士兵因为惯性推倒在网上给扎成个血葫芦。就算被炮火炸坏了一部分，那残存的部分也有可能会勾连住敌人的裤管使其无法再迅速的冲锋，甚至摔倒！那么在敌人停滞的时候阵地上只需把握机会打靶射击，这小小铁丝必然是阻碍冲锋的利器。瞬间皇帝老子的光明伟大正确可就有点打折扣了，因为这铁丝织网阻敌实在有些阴损，不过佟赞转念一想，兵者诡道也，既然打仗哪里管什么阴险不阴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