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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被应天巡抚衙门的差役带走后,一宿没睡觉,写了一份忏悔的供词。
海瑞看罢,对于神机营监军太监围攻栖霞寺事件,有了更全面的认识,意识到黄炳文抓捕陈元化、玄德真人、吴襄和那两个日本人,是为了伪造证据链,诬陷自己纵容不法之徒,最终把自己赶出应天府。
但海瑞非常自信,正像他在栖霞寺所讲,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封疆大吏是怎么来的,就凭黄炳文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可能达到目的,殊不知,这位东厂掌刑官已暗中将魔爪伸向了庞尚鹏。
因对玄德真人的情况知之甚少,海瑞派人去请这位前“国师”,想摸摸他的底细,却把玄德真人吓得魂飞魄散,最后,在月空长老的陪同下,来到巡抚衙门和海瑞见了一面。
海瑞并没有追究玄德真人的过错,只是重新证实了一遍吴襄的供词,玄德真人承诺,今后决不再与黄炳文来往,将追随月空长老远渡重洋,把我华夏儒释道之文明传扬四海,听了他一番真诚的忏悔,海瑞也就没再为难他。
由于汤家织坊到现在还没开办起来,月空长老以为兴记钱庄不愿借钱给汤景,便趁机问起了这件事,海瑞表示,他早已把汤家押在衙门的房契、地契转交给了庞尚鹏,汤景可以随时到兴记钱庄去领款。
而汤景则打上了吴襄的主意,想把他妹妹手中的那笔巨款骗到手,再找庞尚鹏把曾抵押给衙门的那份房契、地契要回来,这件事不仅没办成,还牺牲了清扬,此时的汤府沉侵在一片悲伤之中……
送走了两位长老之后,海瑞微服私访来到了汤家,在何氏夫人和朱辉陪同下,敲开了书房的门。
汤景一见海瑞来了,赶紧跪倒在地,喊道:“海大人,我有罪……”
海瑞对他摆了摆手,深深地叹了口气,汤景急忙爬起来给海瑞让座,等丫鬟献上香茗,朱辉关上了书房的门。
“汤景,本官已经看过了吴襄的供词,你可知道,你送给他的那七十万两银子之后,他都干了些什么?”海瑞问道。
汤景惭愧地低下了头,答道:“我还真没想过。海大人,我知错了。”
“本来吴襄的这处宅子是要充公的。”海瑞生气地讲道:“在本官掌握吴襄犯罪证据之前,没想到被你买了下来,暂且不问你的银子是祖上留下来的、还是人家徐鲲的,单说这银子到了吴襄的手中,又加上他自己还有不少钱,全都给了黄炳文,让他到京城去行贿,差一点就给蔡德忠翻了案、把老夫赶出应天府!咱且不论这些银子都是江南百姓的血汗钱,汤景,你想过没有?倘若老夫丢官罢职,你住在这座大宅院中,还会这么安心吗?”
何氏叹了口气,也问道:“如果说那天晚上黄炳文闯进府来,他们找到了罗阿敏,把她送进紫禁城做了正宫娘娘,官人,你以为罗阿敏会对咱们感恩戴德吗?”
“夫人所言极是,若是黄炳文和吴襄等人真的抓到了罗氏姐妹,可比上疏弹劾先帝那件事严重多了,老夫至少会被判个斩立决。”海瑞捋着胡须答道。
朱辉讲道:“虽说皇上看了琉球国的密函,得知罗阿敏已经嫁给了海盗头目,或许皇上对她已经死了心,但林风派驻在沿海的数百名海盗小头目,仍在打探罗氏姐妹的下落,因此,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
“海大人,这座宅院我们享用不起,等罗氏姐妹离开之后,我宁可搬进街市里坊去过日子。”
“为官一任,保一方平安。如今看起来国泰民安,其实则是民怨沸腾、动荡不安。自严嵩在江南改稻为桑以来,士绅豪强大肆兼并土地,太多的失地的农民无以谋生,有人做生意发了财,大多数人却连温饱也难以维持,他们居无定所、四处游荡。看看月儿姑娘的哥哥就知道了,现在,他俨然成了金陵黑势力的首领,老夫找了他很长时间,都没能抓到他,他们这些人很容易被坏人所利用,引领他们向善便是善,误导他们作恶便是恶,老夫这应天巡抚不好干啊!”
这些话对汤景的触动很深,起身对海瑞作了个揖,神情严肃地答道:“海大人的淳淳教诲,令汤某无地自容。今日终于明白了大人的一片苦心,对于铁牛及其那些泼皮无赖们,倘若能给他们以正当的职业,便是引领他们向善。汤某无能,尽一些微薄之力吧,我赶快把织坊办起来,多招募一些工人,让他们有家有业,有一技之长,便是莫大的善事。”
“好!不愧为开国功勋襄武东瓯王之后。你若有这样的胸怀,在海某看来,也算是国之栋梁。”海瑞高声赞道。
汤景沉默了片刻,问道:“只不过,我已将‘机户领织’的牌照报给了织造局的刘公公,可到现在还迟迟没给答复,请问海大人,这可怎么办?”
“什么叫机户领织?”朱辉也问道。
“咱大明朝的官丝织业,隶属于内府的织造局和工部的织染局,织造局供应宫廷和衙门所用,工部局以备公用。为了使派织的数量,能和织坊的生产能力相匹配,便有了机户领织制度。汤大官人,织造局不给你发牌照,你可以到巡抚衙门掌管的工部局领织,虽比不了织造局的利润丰厚,但所产盈余,你可以售往海外。”海瑞答道。
“好主意。”朱辉听罢,面带喜悦之情,高声赞道,“月空长老有意远渡重洋、宣化四海,所需经费算是有着落了,若是能将自家织坊所产的丝织卖往海外,用不了两年,我们就有能力招募水手、打造一支远洋舰队……”
没等朱辉把话讲完,汤景勃然大怒,骂道:“你懂个屁!当年郑和下西洋乃是倾国之力,耗费白银达数千万两之巨,咱们谁有这个能力?你们真是异想天开!”
“先不说这些了。”何氏夫人劝道:“海大人,那咱就这么说定,奴婢自幼纺丝织布,干领织印染这活自然不在话下,奴婢协助我家相公管理印染织坊、广纳工人、善待匠役,把海外贸易的生意,交给朱辉公子和月空长老,这真是最好不过了。”
看汤景又准备拍案而起,海瑞把脸一沉,答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衙门已经把你们这处宅院转押给了兴记钱庄,我这就通知庞掌柜给你们放款,赶紧把印染织坊干起来吧。”
汤景眼巴巴的望着海瑞,试探着问道:“海大人,建织坊、招工匠、备原料,五十万两银子怕是不够使,看能不能请庞掌柜通融、通融?借我七十万两可能还差不多。”
发现海瑞面露难色,朱辉突然问道:“叔叔,咱们在太仓黄渡港,不是还有很多的银子吗?”
汤景的脸顿时就变了色,心中骂道:真是冤家!担心他把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给揭穿,赶忙答道:“你这臭小子,什么都不懂!我想多借一些银子,是希望把咱家的织坊办得规模大些,好给月空长老筹集川资路费。”
朱辉微微一笑,讲道:“叔叔,你若是真需要银子的话,或许我还能帮衬一些,就不要再让海大人为难了。”
听到这儿,汤景的心头一震,难道说吴莲的那笔巨款,已经到了他的手中?也跟着呵呵一乐,教训道:“小小的年纪,整日里大话连篇,你懂什么?就算把你扒皮剔骨熬油,你又能帮衬我多少?”
朱辉嘿嘿一乐,答道:“只要办织坊真的需要,请婶婶给我说一声就行了。”
这时,汤景立刻意识到,吴莲的那笔巨款,肯定在朱辉之手无疑,看来这小子对自己很不信任,还跟我玩心计,呵呵,不把你手中的银子全掏出来,我算是白活了这么大年纪!想到这儿,脸上顿时又露出了笑容。
最后,海瑞催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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