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三番把自己给摁住了。
他自我软禁在那小小房子里。
一颗编号为“2单元1104”的偏远星球上。
日日孤独寂寞冷,就是不得一刻安宁。
除了出去吃饭,这段时间他只和别人打过两次交道。
第一次是有人敲门。
一开门是个打着市场调查旗号的推销员。
推销员说,先生你好我们现在跟物业联合做一个调查,只需要耽误您五分钟时间完了还有小礼品相送,嗯是这样的请问您用的是哪家的宽带服务?
“我邻居家的。”任新蜂说着关上了门。
第二次还是有人敲门。
一开门是个快递。
原来是分手前安琪替他淘宝的一条裤子,隔了两星期才送到。签收完他叫住正准备走的快递员,把那件衣服送了出去。
不喝
酒不撸又不检讨自己的时间里——虽然这种时候不多——他会做白日梦。
幻想穿越回分手前,是自己先提的分手。
要怎么做呢?
比如这样:
请安琪去吃一顿高档晚餐。
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掏出一个小匣子。
匣子里自然不会有钻戒。
只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们分手吧”。
她不是喜欢惊喜吗?这够她意外好几天的了。
或者这么着:
当安琪问喜不喜欢她,说“不喜欢”。
然后,望着她泪光闪闪的双眼说:“但是,你没有问我爱不爱你啊。”
接着,她会破涕为笑,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爱我吗?”
望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不!爱!我!们!分!手!吧!”
这样的幻想是安慰剂也是毒药。他自己也知道。他也觉出其中暗藏的恶意和小气,因此越发地讨厌自己,越发地不能面对,越发多喝多撸。
实际上,这一个恶性循环,直到他临去圈公司报到前一天才结束。
这天中午,他才醒过来便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就觉得肚子胀得慌。
尿完尿他先把马桶盖放下,这才去冲水。他原本没这习惯,是安琪给扳过来的。他听着水的轰鸣声,突然发现此前从未觉察到的一枚小小事实:自己竟没想过要挽回这段感情。
一瞬间他仿佛在小黑屋里看见有光漏进来,自觉想明白也想开了。
他的痛苦,根源还是因为被否定。他的哀伤,其实是糖。前店后厂。无人旁观还这么做作的原因,是不愿承认——本我其实凉薄得很。
换个角度,被甩可看作安琪送的礼物,为他的新生活。
是时候走出来了。
告别过往,从头开始。
从剪个头发开始。
他貌似想明白了,但还没真的想开。
他还不知道,又有一个小小灾难,即将降临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