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太他妈的多了。虽说该笑的地方大家都笑了。失误还是太他妈的多了。
“来,cheers,大家刚才辛苦咯。”
任新蜂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把充满磁性的男低音。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
任新蜂本来没心情碰杯,一转头赶紧举起杯子蹦了起来。原来是刘大卫陪着姐夫在挨桌敬酒,刚刚好走到他们这一桌来。
自打来到圈公司,任新蜂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夫真人。说起来,这姐夫也是华文广告界的传奇。资格可比刘大卫老多了,堪称活化石级人物。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就加入圈公司,据说是华人里唯一见过Mr.Circle本尊的。
就像任新蜂剧本里写的:
1989年,他奉命跨过香江,“在黄浦江的旁边画了一个圈”,开设了CIRCLE中国第一家分号。当然了,说“从零起全靠平地抠饼”这不至于,因为是跟着客户过来的。但“第三年才挣五千美金”确是事实。万事开头难嘛。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以说,没有姐夫当年的坚持,就没有CIRCLE今天的排场。
刚才演出中,唱到上头那几句词的时候,躲在幕后的任新蜂,特地留意了一下姐夫。
表情颇为感慨呢。
当时他就觉得,这马屁算是拍正了。
可是,跟大家碰完杯之后,姐夫并没有问这剧本是谁写的,却笑着问饰演有情的吴迪:
“你老板是不是戏里那样的?是的话告诉我,我帮你开了他。”
这话一出口,直接把程欣给呛着了。
吴迪赶紧打哈哈:“怎么会,
那是戏里,哈哈哈。”
“戏里写的都是戏外的事。”姐夫拍了拍他肩膀,瞥了一眼程欣,又端起杯子,佝偻着后背,自顾自往下一桌走去。刘大卫赶紧快步跟上。边往前边回头,先是冲任新蜂点了点头,又冲程欣挤了一下眼睛。
大家都看在眼里。
大家都只当没看到。
接下来半席无话。接着吃。接着喝。接着看表演。
几场看下来,任新蜂算是找回了些自信。不是队友干得好,而是敌人太差劲。他开始觉得这回怎么着也能进前三了。他这会儿还不敢想第一名呢。
他的胃也感到很欣慰,渐渐地就不再闹了。
这时候服务员上了一盘鸡。啪一下搁桌上,把鸡头对准Paul。
“呸呸呸!晦气转走!晦气转走!”Paul嘴里念念有词,大力转动转盘。
把转盘转成平放的摩天轮。
“欸,你搞什么?还让不让别人吃饭了啦!”被Paul这么一转,眼看着夹了一半的青菜又掉回盘里去,布兰达很不爽地一掌摁停转盘。
“亏你还是台湾‘榔’。没听说过吗?尾牙宴上鸡头对着谁,谁明年就要走人。”Paul一边解释,一边像个资深乩童,合掌望空乱拜。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这样合适吗?”大家循声望去,发现鸡头现在对准了程欣。
程欣也想把鸡头转走,没想到铆足了劲儿拽了好几下,也没能把转盘转起来。直到Paul嗷了一声,鸡头连同一桌子菜才又转了起来。
“你干吗拿牙签戳我?”Paul摸着自己的胳膊外侧,佯怒问坐在他左手的Coke。
“呵呵,你干吗一直拽着转盘不让它动起来?”Coke冲Paul挑了挑眉毛。
程欣当然是隔着半个圆桌举起两个大拇哥,给Coke点了两个赞,Coke则回报以飞吻。
现在,这一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鸡头的动向。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找到了一种玩俄罗斯轮盘赌的感觉。
玻璃转盘悠悠转了几圈,终于慢悠悠地打算停下来。眼看算上惯性和摩擦力,鸡头应该要停在自己门前,郝建急中生智躲到了隔壁的石霆身后。石霆倒是大度,起身,把座位让给他,自己端着碗筷坐到了郝建的椅子上。
作为一个死理性死理性的处女座,怎么会相信这种封建迷信无稽之谈?
石霆这么想,在心底哼哼了两声。
结果好死不死,转盘停在了石霆原先的座位上。也就是说,鸡头现在对准了郝建。
郝建鼓着腮帮子吹了半天,想把鸡头吹歪,终于还是未能吹动。他决定利益均沾要死一块死,说什么也得再转一次转盘。
这一次转盘停在了吴迪面前。
吴迪托着下巴跟鸡头对瞪了好一会儿,突然提起筷子,把鸡头给夹了起来,放到任新蜂碗里。
“室友,这是我对你的祝福,愿你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吴迪说。
“欸?好深奥,你是指这次尾牙吗?”任新蜂说。
顺着那死不瞑目的小鸡眼望过去,任新蜂别过脸去,发现鸡头正对准刘大卫的背影。
当然,就像尾牙名次一样,任新蜂还不知道:
鸡头对准过的人,到了第二年真的先后都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真的诅咒,还是广告圈流动性太强。
总之,当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的时候,任新蜂将会无数次梦见这一个鸡头。
“嘘,要宣布表演名次了。”程欣拉了拉任新蜂袖子。
于是,这一桌,所有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