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恐惧,律法的建立,又依托恐惧刑罚的人心,律法有时就是恐惧本身。北国人仇恨妖类,村民惧怕精怪,因而做出不忍言之事,此乃症结所在,非你杀一人一村人所能化解。”
“所以?”
张安士嗤之以鼻道:“要我把小青蛙叫来,一起聆听教诲?”
青阳微微叹了口气,没有接话,抬头对着天空说道:“谕令,东南群山一带村落就近外迁至山外城镇,入官家管辖,石山金矿封存,同时告之诸方,地底灵脉即日起休养生息,化为玉京山门外禁地,五百年内不得入。”
“他们是看中你和稀泥的本事,才让你代理宗门事务的?”
面对张安士的嘲讽,青阳无动于衷。
张安士又道:“我不明白,有人枉死,无人受罚,到底是何道理?”
青阳轻声道:“世事并非黑白两分。”
“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张安士冷声道:“青刺身边的事,若是以往,你该早早预见,自你门内地位平步青云,甚至暂领三宝玉如意,代掌宗门权柄,心思被云间所困,目光就再也落不到山下了吗?”
“这是我的过失。”青阳道。
“那谁来惩罚你呢?”
张安士沉声说了句,便离开了河畔。
青阳独自看着河水,几瓣残花随波流过,他俯下身子,指尖轻触水面,金色的波纹荡开,为花瓣染上了晶莹的微光。
白雾飘散的河畔,人对花说道:
“你的家人会被妥善安置,还有什么心愿吗?”
“……”
“何必如此,凡俗残魂强存于世,并非易事,浑浑噩噩无数年月,只得片刻清醒,纵使如此,也非长久之计,总有一天……”
“……”
“你真的决定了?”
“……”
“也罢,虽是凡花,一经雕琢,也有别样的光彩。”
青阳抬起手,那几瓣微亮的花落入了他的掌心上空,之后他又挥手一招,一片雾气化为轻薄的纱衣飘来,罩住了这些花瓣。
……
白鳞睁开眼,坐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向亭外。
“喂……”
青刺见状喊了声,也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河畔,只见重重雾影间,几瓣花从空中飘落,同时,水面升起了一层状如白绢的雾气,花瓣也就点缀在了雾上。
青刺和白鳞睁大了眼。
他们看到了……
少女托着如纱薄雾,露出了半张脸,还对他们甜甜一笑,然后说了什么,只是没有声音。
之后,雾衣裹挟着花瓣,飞向了远方。
“月……”
白鳞举起手,迈着蹒跚的脚步,竭力追了出去。
青刺回过神,见白鳞身形不稳,就要跌到了一样,上前扶住了他。两人一接触,白鳞回头看了青刺一眼,然后却甩开了他的手。
青刺停下脚步,看着白鳞消失在了雾气里。
直到……
有人抬起脚,踹了他的屁股。
“你干什么!张安士!”险些扑倒的青刺怒不可遏道。
“自责?”
怀中抱剑的张安士露出了不屑的冷笑,“矫情。”
青刺恼怒道:“关你什么事啊!”
“还真有事。”张安士不顾青刺挣扎,抓住了他的后衣领,说道:“你太弱了,真的丢人现眼,跟我走吧。”
“放开我!去哪里啊!”
“练剑。”
……
浓雾深处,青阳凝视着眼前得事物。
四周盘桓不去的白雾以张安士的修为自然可以轻松驱散,只是他不做,因为他厌恶村民的所作所为,以至于不想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小气得很……
青阳心中念道,随后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驻足之地的一旁,那竹河村好几代人垒出的宗庙前一瞬还好好的,后一瞬却化为了齑粉,融入了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