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一纸调令已将祖宽拨到时为勋阳巡抚卢象升麾下听任了。
以前关宁军一向不把其他关镇放在眼中,自觉老子九边第一,天下第一,所以包括祖宽在内的辽东将士都有些看不起内地的兵马,虽说老辽军不在了,可祖宽部下这1800骑兵却也是辽西各将门家丁拼凑出来的,比不上老辽军,可是比起关内兵马却仍是强得许多。这两年跟随卢象升,也是打了不少硬仗大仗,立下的功劳也是不少。正因如此,所以祖部有些狂妄自大起来,军纪很是散乱,那些家丁们仗着勇猛任性胡为,时有掠民之事,祖部所过之处常焚毁民宅,奸淫妇女。卢象升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为此大怒,激劝祖宽再三,方让其收敛军纪,约束部下。
祖宽当然不是被卢象升爱国爱民的一番大话说服,而是服他的人。卢象升虽是文官,但行事却完全是个武人,每临阵身先士卒,提刀力战,临危不惧,常以少胜多,力挽颓势,斩获良多。民间传言“卢廉使遇即死,不可犯!”,流寇更是称之为“卢阎王”,对这样一个敢亲自拿刀带着部下上阵冲锋厮杀的督师,祖宽能不服吗!
本就对卢象升敬重,现在卢又提到当年的老上司袁都堂,祖大寿,虽知卢象升是在激他,但也禁不住热血上涌,在卢象升凝视的目光中踏步上前,大声道:“督师也莫激我,肚子再饿末将也是能提得动刀,杀得了人的!督师但管一句话,末将领着儿郎们往前冲就是!”
“好!”
祖宽的表态让卢象升心中一喜,天雄军虽也擅战,但都是步卒,若无祖宽的关宁骑兵出战,单以天雄军想要打赢十几万流寇是根本不可能的。
卢象升精神一振,扫视诸眼一眼,喝道:“你们怎么说?”
李重震和郑时诸将互看了看,抱拳齐道:“唯大人之命是从!”
“好,很好!”
卢象升转身向信阳城望了片时,又思谋一会儿,再看祖宽,问道:“己巳之战,袁督师是怎么胜的?”
祖宽道:“实话实说,不瞒督师当日袁督师其实是已经顶不住了,多亏了四川的白杆兵神兵天降这才勉强不败。”
卢象升点头道:“对,众寡悬殊,不可分兵。但毕竟敌数倍于我,虽不分兵,也难保不被贼众合围。所以,必须有一只神兵从天而降,形成反包围,迫使高迎祥将围城之兵调过来。这样,信阳之围可解,城中官军扑出,里应外合,此战可胜。”说完,拿手猛的向西一指:“李总兵率天雄军并本督标营集中兵力猛攻西城流寇!”再转向祖宽,“祖将军的关宁骑兵为伏兵,一旦我军被围,立即出击!”又转向郑时,“敌如被击溃,必西奔与张献忠会合,速告湖广巡抚王梦尹东西邀击,前阻汉江,可一战歼之!各自准备吧。”
下完命令,卢象升抬头看看太阳,大声道:“日头一杆高时出击!”
“领命!”
诸将轰然应是,天雄军诸将各自散去准备,祖宽却没走,在身上摸索了下,半天方掏出一只双麻火烧,递给卢象升,道:“督师,你也吃点东西吧,你也是三天没有馍粘牙了,你要是倒了,弟兄们可就全散了。”
望着那火烧,卢象升喉咙不禁咽了一咽,但旋即脸上现出怒色,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怒道:“你又祸害百姓了?!”
“哪还敢呀,督师说了,再惹他们,你就该要我脑袋了。不过....”祖宽低了声,“这饼是找一家大户赊的,唉,说是大户,其实家中也就是有几张饼,别的吃的也是看不到的。督师,你看,你的眼皮都肿胀了,再不吃点东西,你就该趴下啦,你真要趴了,我们还打个屁!”
听祖宽没有去掠夺百姓,卢象升心中安慰,却是把火烧推开,道:“你说对了,你手下的兵再敢祸害百姓,我就把你脑袋挂那信阳城上!....这饼你留给自个吃吧,等会还要你出力呢。”说完扭身便走。
祖宽拿着那火烧站在那里望着卢象升远去的背影,不由鼻子一酸,轻叹一声,摇头去了。
信阳一战,高迎祥不料卢象升远途奔袭,疏于防备。卢军是百战之身,又有一千八百关宁骑兵,而扫地王、闯塌王、改世王等本就是乌合之众,又被打个措手不及,刚一接触便作鸟兽散,连营俱溃,号奔着四散而逃。众寇一散,高迎祥独木难支,在闯将李自成保护下溃走。
祖宽一路追杀五十里,杀人不可计数,朱龙桥至关山,积尸填沟,滁水赤流。但湖广巡抚王梦尹却不是高迎祥对手,未能挡住高部,遂使高迎祥过了汉水。
二月二十四,卢象升以信阳大捷奏报朝廷,同日,侯恂亦上报朝廷“汤阴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