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说话,这黑暗荒芜的园子里,小初吓得一抖,才听出来是楚怀贤的声音。仰起头一看,楚怀贤站在高处,应该是墙头上,公子也来了。小初分外喜欢:“真的吗?”
楚怀贤居高临下,今晚没有月色,却可以看到小初笑出来的白牙,还有她欢快的声音。楚怀贤好笑道:“害怕了?”林小初不否认一个人害怕,对楚怀贤抓住机会嘻嘻一笑:“公子站在这里,粗看上去好似楚辞中的大司命,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楚辞背的这么好,楚怀贤也不打算给她好脸色,板着脸道:“知道什么意思吗?”小初笑得讨好无比:“大约知道,是夸掌管人生死的大司命,人物出众神采飞扬,而且别人嘻,都不知道您想什么?”
“哼!你贼眉鼠眼了一路子,就想到用这几句诗让我不追究吗?”楚怀贤打定主意没好气到底。他眼睛也适应这黑暗,可以看到被自己形容成贼眉鼠眼的林小初弯眉笑眼地喊冤枉:“哪里有贼眉鼠眼,您生气是不是,我总得看着一点儿。”
不远处传来孙二海的声音:“你没喝酒也犯糊涂,这路要走几遍?我刚才在这里摆了块石头,现在还在这里。”龚苗儿黑夜中一声尖叫,吓得小初一哆嗦,再听到龚苗儿的咆哮声:“你当老子是傻子!从你一进来到老子身边,我就认得出你!隔着三十条大街,大爷我都能闻出来骗子味儿!哼,骂你是我小舅子,你还骂大爷!大爷家里没姐妹,只有一个表姐入了土,你赶快入土去,我当你的表小舅子!”
咆哮声中还夹着龚苗儿的跳脚声,小初遁声过去,看到孙二海一把揪着龚苗儿衣领,一只手已经举起来。“往手!”小初喊住孙二海,孙二海气得脸通红,他活这么大,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说表小舅子这一说。在他拳头下的龚苗儿毫不惧怕,两只平时酒醉的眼睛异常明亮,虽然不能跳脚,还是破口大骂,把林小初也骂进去:“这里是野园子,野狐子也来了!”
楚怀贤衣着整洁,负手看着小初把孙二海连推带搡弄回来,身后是得了自由又在跳脚骂的龚苗儿。孙二海听着身后骂声,恼怒道:“你别拦着我,这样人就要教训才行!”小初拼命拦他:“你现跟着公子,不能再乱惹事儿。你也罢了,不要带累公子名头。”林小初又抓住时机买好了,楚怀贤想想自己到王府大闹,我这名声也快没了吧,还是为着一个臭丫头!
主仆三人回到马车旁,进喜儿忍无可忍大笑起来:“骂得我这里都听到了!”龚苗儿还在骂,而且骂得凶狠:“爷有绝活儿,爷是上过千万次当的骗祖宗了,爷怕你们这样伎俩……”后面就开始恶毒。进喜儿赶着车,逃也似的离开这里。到前面有灯火处,进喜儿更是大乐,对孙二海道:“看看你这一身,不愧钻了野园子。”
车里听到这话,楚怀贤看看林小初,从王府里出来时就蓬着头,钻过草棵树林更是灰头土脸,更兼脸上受辱上当后的气愤,看上去活脱脱一个鬼脸丫头。
出师未捷,龚苗儿精明不上当。小初回去的路上原本是想着劝公子消气,现在自己气得不行。楚怀贤虽然一言不发,心里想着怎么让这丫头消气。可怜她被自己吓了两天,又被人骗了一回。
回家去是深夜,进喜儿不时窃笑,孙二海满面怒容,林小初脸涨得通红,只有楚大公子没事人儿一样,不时看一眼林小初,毛着头发绷着脸儿,象是人人欠她三百两。
“随我来,”楚怀贤带他们去书房,让孙二海去收拾休息,只让小初留在房中。林小初从受骗上当中醒来,对着公子害怕的心全冲走了,悻悻地道:“公子要责罚就罚吧,我现在知道被人骗是什么滋味儿。”
看到她的狼狈的样子,楚怀贤道:“我被你气得两夜没睡好,也不想和你计较,不过不和你计较,你以后插手插脚更得意!”小初恭敬地行个礼道:“公子您为大姑娘想想,自古有情人难得。公子不情愿,不过是对韦公子信不真。不过有公子在,韦公子真与不真,您自然能作主。要是韦公子全无是处,您当初不会把他举荐到小赵王爷处,这也是有成全的心不是?”
楚怀贤实话也出来了,敲着桌子道:“表真情法子多的很,你往里面搅和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