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成人上人。她抱着手炉刚坐下,郑谊又殷勤喊人拿来一个香饼儿:“这是新出的手炉里香饼儿,换一换吧。”
这殷勤笑容就在眼前,小初就是再笨,也多少明白一些。林小初当然死性不改,和孙二海想的一样,心里开始打起算盘,今天这钱,可以全收走吧。姑奶奶让你看了一回又一回,昨天回公子说出门儿,公子那脸色虽不是骤然沉下来,只是淡淡好一会儿才答话:“小心人躁皮。”
想问人要钱,先要关心拉好关系,小初大大方方把手炉交到郑谊手上,不动声色地再关心他一句:“公子请向火吧,让您房外候我好一会儿,真是不应该。”
郑谊笑哈哈,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他觉得心里身上都一阵暖,自己找椅子坐下来即时品味一下,象是张昌吉说的不错。这和泡小娘,坐倒了银子一推银票一扔,大声海气地喊着:“只要从了我,这钱归你了。”
象是此时房里这温温细润的话儿,比那粗声大气的豪爽格调要高。对面坐着一个盘算收钱的人,郑谊心里反而觉得这格调不错。
丫头们换好手炉里的炭重新送上来,龚苗儿和孙二海进来时,房中郑谊正在带着小初看摆设:“这座屏好看吧?而且买的便宜,才三千两一个;这个玉花插,看这手工,可是高人雕就,而且说有个几十年的年头儿了,这是五千两一个……”
孙二海听过,拳头轻轻攥一攥松开,这样的人不宰,真是叫天理难容。当帮闲十几年的孙二海也认得些东西,那座屏,最多一千五百两银子顶了天;还有那玉花插,几十年的年头儿也叫年头儿?
“公子这些东西真不错,”林小初是看不下去了。她来看过一回,觉得龚苗儿多收钱,至少有活儿摆在那里。这个玉座屏,这个玉花插,和公子房中的差得太远。家里的那雕花的玉花插,是玲珑剔透刀工好,小初问过,也才一千八百两。
楚怀贤识物,是可以让人赚钱,不愿意被人宰的人。一千八百两这个价格,从楚怀贤嘴里说出来,当时林小初吓一跳,觉得能买多少个头插草标的丫头。此时听到郑谊这个价格,小初忍无可忍。
这个人,真真的是个傻子!
“我这外面还缺着一座大的插屏,我见过别人家的,都是紫檀木的,或是金丝楠木的座儿,插屏上山水都是天然成就的纹路,我就想要一个。二叔帮我在张罗,说是要十万两银子才行。”郑谊还在不绝的夸富。他把钱说得这样清楚,好为自己一会儿送东西做个铺垫。看我房中多少值钱东西,送你一个玉簪子一百五十两,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现在郑谊是小心谨慎对待小初,可是要让他平白多拿钱送小初,他也一定是不肯。送个不太值钱的东西,郑谊又希望小初一定要,而且会喜欢。这样的钱数目,也就是郑公子平常玩女人,送最喜欢的女人的数目,并没有出格。
小初对自己说,糟蹋东西糟蹋钱,都是不对的。房中看过坐下来时,小初徐徐地道:“这花钱的事儿,公子要当心才是。”龚苗儿立即接过来,也是一脸恳切,象是只有这房里几个人才是真正为郑谊考虑的一样:“公子您这手面儿不小,处事要小心才是。象我们这样实在的人,大冬天里挣这个辛苦钱的人不多。实话儿告诉您,因为林姑娘说认识您,又说图以后生意常来往,她对我说过,这一次不赚或少赚些可以糊口,也是情愿的。”
孙二海也是豪爽一笑:“图着多个人头儿熟悉不是,以后街上见到我们来请个安儿,公子您也多个说话的人。”
小初再一次见识到这两个久跑惯所谓“江湖“的人,实在是有两把刷子。郑谊被这些话一捧一收弄得哈哈笑,还没说话,龚苗儿又开口了:“要不是林姑娘发话,又是给公子您干活。不然的话,这大冬天里天寒地冻的,上哪里找人来砸这铁硬的地。夏天刷墙收拾院子不过流身汗,跳到水里洗一出子就完了;这冬天手冻裂人冻病不好,这不是干活儿的天气呀。再说这要过年了,家家生意上都要结帐。昨儿伙计们对我说,人来收帐呢。我说没关系,公子您是谁儿,还能欠我们这点儿钱。这钱我垫着。”
孙二海再跟上:“那是当然,公子买个插屏,都非十万两银子的不要。你这钱,实在是小钱儿。”
郑谊笑嘻嘻:“我还差你们多少钱,今儿林姑娘来了,这余下的钱,我都给了你们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