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苗儿嘿嘿笑:“你也知道小初什么性子,她是听人话的人?”
这话让进喜儿实实在在想了一下,再对龚苗儿斩钉截铁地道:“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公子不发话,她也没办法。”龚苗儿也实实在在了,是实实在在地叹口气,从手里掏出银包给进喜儿塞过去。进喜儿看不上,又没有弄明白楚怀贤对这件事情的意思,就不肯要。龚苗儿出来,在门外树下解下自己系着的马车,对着旁边一排排官轿,和气派比自己大的马车看看,发自内心地呼吁了一下:“小初这有头没尾的丫头不出来,塞银子也没有人收!”
龚掌柜的很是感慨,然后无限盼着林小初赶快露个脸儿。要知道虽然凶了点儿,可是作用还是很大的。
车行了三条街,路口突然出现了几个人,马车收势不住,眼看着就要撞到人身上。龚苗儿嘴里打着唿哨,急出一身汗来。这身汗刚出现在身上,龚苗儿突然不急了,他怒睁了双目,也不勒马了,笔直对着这几个人看去。
那几个人在马将至时,轻轻一跳一侧。马居然顺势,也慢慢停了下来。
“好险……”当事人没说什么,两边的路人,商铺里的人,齐齐喊出了声。差一点儿,就血溅当街,马踏活人了。
人还在,理当喜欢。而当街站着的这两排,一排是几个行人,都是衣料不错的衣裳,都是长袍,看起来不似短打的跑腿汉子;而另一面这辆马车上坐着的赶车人,就更奇怪。他的马车虽没有碰到人,他也应该下来和气几句才是。这一位不是!
赶车的龚苗儿眼睛本来不大不小,现在瞪成豹子眼,而且还在竭力往外面瞪着;老实生意人、狡猾生意人的嘴脸全都不在,身上脸上是一身的气势,这气势不是力拔泰山兮的将军、也不是出将入相的威严。而是一身的杀气。让旁边的人看着,四月天里觉得毛骨悚然的杀气。
所有看的人只有一个想法,这两拨子人,是百年的仇人吧?
猜对了一半,这两拨人不是百年的仇人,是十年的仇人!
“你,要出头混了?”冷冷对着龚苗儿说话的人,是如临大敌。龚苗儿红着眼睛,压着胸中腾腾而起的仇恨,克制自己淡然回话:“是啊。”因为过于压抑了,这声音冷静中,显得有些颤抖。
双方对峙着,赶马车的坐着不动,龚苗儿似能这地面儿上稳坐如家中;站着的人象是腿酸了,几个人恨恨地挪动脚步,从龚苗儿身边一一走开。就身子走开时,眼光也是与龚苗儿胶着在一起。龚苗儿是坐着,也转动头颈,把胶着的眼光一直缠到他们到人流中不见。这才格格的咬着牙。京里地面虽不小,还是能遇到熟人的!
格格咬牙声中,龚苗儿赶着车慢慢过了一条街,见人不多,突然仰天猛地张口,想要大呼又忍住。在心里狂嘶了一声,小初你这个死丫头,从此不见人了不成!臭丫头!
无精打采的龚苗儿回了家,对桃儿垂头丧气:“小初要是不出来,有些事儿不好办。”桃儿低头道:“我再去试试,她们要肯收银子,又好办一些。”龚苗儿苦笑着:“是啊,没有这臭丫头,银子都送不出去。你再跑一趟吧,明儿我也去,我们分头去找,哪怕见不到她,递个话儿也行。”
第二天,桃儿去往角门里找人托话给小初,龚苗儿去往楚怀贤的书房里候着。进喜儿抱着一叠子信对他笑笑,进到二门里回话。楚怀贤正在廊下看鸟儿喝水,进喜儿把话一一回过,果然如他所料,楚怀贤是不把龚苗儿放在心上:“告诉他我这几天不出去,少夫人不必见了。”进喜儿听过,出去告诉龚苗儿不提。
院外又走进来一个守门的妈妈,小心翼翼地来回楚怀贤:“有个叫桃儿的姑娘又来了,说了少夫人不见,又缠着让传话。”楚怀贤问道:“什么话?”守角门的妈妈道:“说对少夫人问个好,把她的名字说到。”楚怀贤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去吧。”
看鸟儿都换过水,楚怀贤转身进来。小初早饭后又睡下来,近中午时起来,披着一件宽大的碧色袍子出来,见桌子上开始摆饭,笑盈盈道:“这是午饭不是?”楚怀贤道:“你看呢?”小初抚着额角不好意思:“再让我睡,我就睡糊涂了。早饭我象是吃了再睡的吧?我要是吃了,这就是午饭。”
及至坐下来,小初往窗外看:“小意还没有回来?”楚怀贤看着丫头们再摆碗箸,用轻松的语调道:“去庄家做客,你不用担心。”小初语带双关地道:“我不担心,怕公子担心。”
估计小意回来,又要带了什么信笺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