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风雪小,难得的有日头,照得地上,雪光更莹莹。梁家的门上,门人懒懒地打着哈欠,再小心着不让别人看到。
梁少夫人京中有不少亲戚,这两个人是表兄妹成亲,原也就是梁龙正的亲戚。门人打过哈欠,再就喃喃:“过年过年,我们可累了,这亲戚才不过来一半,还有一半要侍候呢。”
又是一个哈欠打出来后,风中传来马蹄声,两匹马带着马上人,出现在梁家门前。马上人“嘘”住马,后头一匹马上利落跳下来进喜儿,前头的马上不用说,是楚怀贤本人。
进喜儿从怀里取出一张名贴,大步走上来对门人道:“楚公子拜会梁公子。”门人愣了一下,一听个“楚”字,门人心惊肉跳。楚少夫人闯进来两次,门人挨了两次好骂。眼前这又是什么楚公子?门人愣过以后,想想自己因“楚”而来的遭遇,直想瞪眼睛。
“楚少傅家长公子,拜会梁龙正公子。”进喜儿不耐烦,这个有呆病吧?直着眼珠子只是看我。
楚少傅三个字,还是能震人的。门人虽然不是太情愿,也站了起来。刚才看过进喜儿这下人,和自己不同。是崭新的衣服,腰带也是织锦绣金,手里的新马鞭子,脚上的新牛皮靴子,还有那挺胸凸肚的姿势,处处显示着这个家人,是神气的。
挤出一丝笑容接过贴子,门人再看台阶下站着等候的楚怀贤。身上出风毛儿的斗篷,脖子上围着一圈油光皮亮的,是个狐皮围领子。雪小了些,他风帽取下,从容自若在风中站着,那神气象在春风中一样自如。
光这份自如,门人就哈了哈腰,下意识看手中贴子。进喜儿催促道:“快回快回,你想把我们公子晾在门外多久?”随着这一句,楚怀贤慢慢走上台阶,在一旁悠然停下,面庞往外欣赏起梁家门前的街景来。
门人不再耽搁,匆匆而去。多出来的一个守门人目光盯着来客。这一次姓楚的人,没有往里面乱闯。
梁龙正和妻子正坐着说话,最近说来说去,就是珠娘的事情。梁少夫人虐待人,心里也有心虚,梁公子怕丢份儿,又怕这事情得罪楚怀贤,心里是不安。
“姑爷,外面又有一个姓楚的来了,”门人来回话,梁少夫人先翻脸:“打出去。”梁龙正阻止她,问道:“什么人?”门人送上贴子来,梁龙正赶快道:“我去接,是怀贤来了。”见妻子只站着,忙道:“是楚公子。”
梁龙正匆匆而去,梁少夫人来了火气。就是那位娶了一位败坏门风的丫头当妻子,又纵容着她上自己家里抢人的。梁少夫人认定林小初带的人是楚家的人,不然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要知道真是楚家的人,应该来说倒不会做的这样明显。
心腹丫头知道梁少夫人心意,劝道:“也许是来解释的。”梁少夫人眼神儿极冷:“未必,咱们听听去。”带着丫头赶到客厅的屏风后,刚好脚步声传来,梁龙正和楚怀贤漫步进来,楚怀贤带笑道:“你收拾得幽静。”
墙上两张条幅,锦鸡和山石;外面也有山石嶙峋一大块,是太湖石。
“跟你不能比,”梁龙正谦词过,命人:“进去告诉少夫人,泡我那几两难得的茶叶来。”梁少夫人常听梁龙正说和楚怀贤相知,听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厅上就那么大,凭脚步声断定他已走到客位旁,梁少夫人难掩好奇,伸出头窥视了楚少夫人的丈夫。
只见一个略瘦个高的青年,还没有坐下来,他站在锦鸡条幅前侧着身子观画,直鼻梁儿,薄嘴唇,眼睛恰好转过来,似星似月又似穿透人心,黑亮亮有神。再看整个人,是精神饱满。梁龙正也是五官端正的俊秀青年,和这一位站在一起相比,是精力不足,而瘦弱有余。这一眼,梁少夫人看得仔细,心里暗暗嫉妒。不想楚少夫人那样的人,也能嫁到这样的丈夫。
楚怀贤在摆手:“不必麻烦,我来是和你商议事情。唉,你家的那位姨娘,把我搅得头痛。我妻子简直是疯魔了,我是日夜不得安宁。”梁少夫人陡然一听,更气得怒火中烧。你妻子疯魔,你好好教训就是!再看梁龙正,是略有歉意:“啊,怀贤兄,真是抱歉之至。”梁少夫人手掐着屏风后面的木座,直到掐得手疼。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你也知道,她们是旧日邻居。病人最大,我妻子只想她病好;你呢,我也知道想她病好。我不得不跑来一趟,你对于她是怎么打算?如果不想要了,不过是个女人,你写一张弃书,还她自由罢了,以后她生死,与你无关;如果你还想要,”楚怀贤说到这里,梁龙正叫了起来:“我家的人,我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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