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中,丫头们在外面非唤不进来,也可以偷些懒。小意最近多在湘芷处,碧痕今天回来取一、两件子东西,进院门的时候,遇到楚怀德在杨树下站着。他没有看到碧痕,天又冷,碧痕只急着取东西回去房里暖和,也没有理楚怀德。
到出来,楚怀德贴着墙根,碧痕走了一个面对面,不得不站住喊他:“公子找大公子?请进去。”楚怀德象有心事,强笑一下再道:“不,不,我从这里过。”碧痕自去了,心中疑惑不时回头来看,楚怀德立于雪中,身后不远处是府里高挂的一盏大走马灯,映在地上的影子长长的,和楚怀德的影子叠在一起。从地上看,象是楚怀德,也是走马灯的一部分。
守门的妈妈看到,就往里报。楚怀贤喝过酒说热,只着小衣,又让人把地下笼的火烧暖,强着小初也解了外面的大袄,只着里面一件紧身红小袄,散了裤脚,夫妻正依在榻上说笑。
春水在门帘外张见,不敢进来,只在门外问话:“二房里公子在院门外站了有一时。”楚怀贤想想道:“他要进来再回我,不进来就算了。”小初推楚怀贤:“下午我回来,街角看到他和一个年纪相仿的人在一起说话,好象在争吵,他回房的路又不在咱们院子前面,在外面站着,肯定有事情,你去看看吧。”
楚怀贤一只手在小初小袄里,摸着里面光滑如玉的肌肤,楚怀贤懒洋洋:“外面冷,他傻了不进来,我又不傻,不陪他只陪你。”小初抱着楚怀贤的头颈,在他耳边轻声道:“去问问吧,我在这里又不走。”楚怀贤斜着眼睛笑:“你哪里走?”再道:“别管他,是和人拌嘴了吧,明天我问跟怀德的小根儿,就知道了。”
小初拿楚怀贤没办法,跟怀德的奴才,楚怀贤也要拿在手心里。她伏身在楚怀贤怀里,想着楚怀贤说的:“我对你一心一意,”这怀抱足可遮风挡雨,就是一生一世的一心一意,林小初还疑惑中。
雪地里的楚怀德,还是没有进来。他垂头丧气而去,想着白天楼大友找来,还好把他拉到街上去,没有被家里人发现。
是去找大哥还是不找他?不找他,欠人的这两百银子楚怀德手里没有。就是想当衣服首饰先搪塞过去,书房里小根儿不肯:“少了东西,二老爷揭我的皮。”房里的东西,是张姨娘在经管着,楚怀德拿不出来。
唉,姨娘管着钱,楚怀德只能叹气了。闷闷不乐睡到天亮,本来想躲着不出去,张姨娘又骂他:“难怪不喜欢你,学里放假,要么去你大哥面前问个文章,图他多夸你几句;要么去夫人面前多问问安,给你订了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一门亲事,你不应该多去吗?”
楚怀德被骂出来,既出来了不能不往门上来看,果然楼大友戴着个大皮帽子,又在那里等自己。楚怀德是怕了他,又不能常躲着他,索性过来道:“咱们也好了一场,今天我做东,找个酒楼上好好说话去。”
把楼大友领到酒楼上,楚怀德也不装富,荷包翻到底给楼大友看看:“我不比你,就这二两多碎银子,只够请你的,所以欠你的二百两银子,我还得再欠着。”楼大友是个生得胖墩墩地少年,带着横劲儿,只是问:“今天这酒帐,我付有什么!就是我妹妹嫁你的事儿,你给我个满意的回话,昨天你说的话,我不喜欢听,我妹妹哭了一夜,骂你是负心人。”
楚怀德脸上是与他年纪不相趁的苦笑:“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楼大友手一斩:“放屁!你回家闹死闹活说你喜欢的是我妹妹,你是独子,你家里人能怎么着你!”楚怀德心想,拿我们家当你们生意人家呢!以前觉得楼家的姑娘生得端正,新年里去拜岳家,陈小姐当然是见不到,见到自己的舅兄,陈小姐的胞兄,生得面如敷粉。哥哥长得好,妹妹肯定不差。楚怀德对着楼大友慢慢解释:“我不能对父母这样说,”楼大友直眉瞪眼:“怎么不能,实在不行,你就说我妹妹有了,看你家里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大友!我要是那样说,你妹妹是沉猪笼的罪名,我是送到祠堂里打死的罪名!”楚怀德也生气了:“你别胡闹!”
楼大友站起来,单腿往坐的板凳上一踩,扎起衣襟手指着楚怀德鼻子开骂:“什么混帐东西!嘴里说的是礼义廉耻,眼睛里把我妹妹可看光了。”楚怀德急上来掩他的口:“胡说!什么看光了!”
“你敢说你没有,你还夸来着,说我妹妹生得好,和我肯定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你要是没看光她的脸,你怎么知道嫌我长得不俊来着!”楼大友吼道:“我天天请你为着什么!你心里能没有数!实告诉你,借你钱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成亲立业后还不了!现在两件事情,一,今天不还我钱,我上你们家里告你去;二,我妹妹得进你家门,脸被你看了,就得嫁给你!你要是不答应,我上你们家里告你去!你拿了我妹妹一块手帕子,我妹妹那里,可有你的一块手帕子。”
楼大友气势汹汹,说得一个字不带打顿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