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夫人面庞儿白白细嫩,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亏她有了身子,还这样肯打扮。发上颤巍巍是一副红宝石头面,一个一个的宝石都有拇指大,在雪地里老远闪着光泽。楼家的女眷们多是识货的,知道这一套头面价值不菲。
再看楚少夫人的打扮,大家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楚少夫人肩披霞帔,把她的诰命穿了出来。楼大官人脸色难看一下。见识过楚少夫人示威的大官人,觉得她又示威来了。
再看楚大公子,是面带笑容对楚少夫人道:“外面冷,咱们进去吧。”楚少夫人笑靥如花,因诰命在身当然不行礼,只是对女眷们点一点头,就随着楚怀贤一起进去。
因为雪地里滑,楚怀贤一直拉着小初的手。楼家的女眷们跟在后面互相使眼色儿,觉得楚少夫人太张狂。她们也听说原本是要给楚大公子,后面不要,以女眷们的心思来想,再想到她送的鸳鸯菜,这事儿黄了,与楚少夫人不无关系。
今天楚少夫人这样打扮来,人人心里都有不满,这分明是来示威。
进到厅上,小初除去雪衣,女眷们更是不豫。冬天穿多一件,显怀的人腹部更明显。楚少夫人挺着肚子来下定,再想到前面订下来日子又推后,女眷们都咬一咬牙,显摆肚子呢!
楼大官人也不能看,有了就别出来。楚少夫人是一件宽松的长袍,可是坐下来时还是能看出来一些。楼大官人不用再多想,从小初一下车就知道她是来示威的。
“这里好,不如房里好,请少夫人到房里去,让内人和弟妹们陪着吧。”楼大官人说过,楚怀贤不答应:“不必了,我们说完话就走。”
下定多是女眷们来,因小初有孕,楚怀贤跟来。随带来的两个媒婆把吉祥话儿说过,定礼送上,同和楼大官人说过的一样,楼家算是满意。
“请姑娘出来拜新亲。”楼大官人虽然很想给侄女儿体面办一次,怎奈今天楚怀贤不能不在坐。楚怀贤是代表楚二老爷,小初是代表楚二夫人,坐在这里等着楼姑娘拜过新亲就要走人。
等楼姑娘的时候,小初是望眼欲穿,在心里猜了千百回,这个人生得什么样子。
终于听到外面有声音时,小初还是款款的才抬起眼眸往外面看去,这一看,小初脸色难看了几分。
楼姑娘杏眼桃腮,如她大伯父楼大官人所说,是一个佳丽。
这佳丽荷露一般,脸上还有淡淡的稚气,看起来更是诱人。楚少夫人一时醋意大作,夸张地想想自己要生第二个孩子,已经离老不远。
小初一只眼睛看楼姑娘,另一只眼睛还能去瞄楚怀贤,瞄一瞄他有没有见到楼姑娘而失神。楚怀贤依礼,一眼也没有看。只有楼姑娘来行礼时,喊一声:“来人。”进喜儿送上赏的东西,楼姑娘接了,再送上一只鼻烟壶,过来给小初行礼。
小初也赏了她东西,让她起来时,两个人四目相对,互相看了一眼。
离开厅堂而去的楼姑娘,在外面行得姗姗,人也讪然伤怀。难怪大伯父一直在说楚家的大公子,却原来气质儒雅,更盛楚怀德。还有楚少夫人那张狂样,披着霞帔而来分明是不想和人见礼。
楼姑娘今天见到楚怀贤,由楚少夫人想到楚怀贤,难免有些不如意之感。
已有一子的楚怀贤稳重气质,看上去胜过楚怀德面上的稚气。
又坐片刻,楚怀贤携着小初告辞。等他们走后,楼家的女眷七嘴八舌议论着进来:“因她是诰命,我们不行礼都不行,她却可以不还官礼。这真是岂有此理!”
“分明没有亲戚的意思。”
“依我看,大公子更好,为什么五弟要相中怀德公子?”
这些话一波一波往楼大官人耳朵里钻,五官人是面色尴尬了,喊一声:“大哥。”楼大官人沉着脸,理也不理他,径直而去。
回到家里小初回房,楚怀贤去见楚二老爷回话。卸去霞帔的小初又开始心事重重,这样的一个美人儿,要是钻到自己丈夫怀里,那可怎么办?
一想到楚怀贤搂着别人,小初就有些发抖。不要说搂着别人,就是想想这样一个女人离楚怀贤近一些,小初都觉得害怕。
不知道坐了多久,楚怀贤重新进来,一面换衣服一面告诉小初:“二叔说多谢你,”小初勉强一笑:“二叔太客气。”楚怀贤换过衣服来陪小初坐着,小初才问他:“楼家的人见我不行礼,只怕要说话。”
只同她们站着点了一个头,手都没有拉。
楚怀贤不放在心上:“同他们行什么礼。”器重楼大官人归器重他,小初同这些生意人家行礼,楚怀贤不情愿。
书房里虽然对着楼大官人赔礼,楚怀贤其实心中厌烦。并不是怀德的正妻,不过是个妾。为着楼家这手段弄的,大雪天里夫妻一起去下定礼。
以楚大公子的性子,觉得小初和自己一起去,就算是给了楼家太多的面子。再说小初有身孕,同他们行什么礼!
这霞帔,是楚怀贤让小初穿的。这也正中为衣服犯难的小初下怀,她今天这一身诰命去给楼姑娘看,好好的让她明白明白,做妻子的人是林小初。
这一夜小初睡得晚,久久想着楼姑娘娇丽的面容,再想想楚怀贤的人和为人。小初心里明白,夫妻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楼家以后有事求到楚怀贤,为接二连三的给他找年青姑娘的。而且不仅是楼家,别的人也会这样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