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劫。
实际上,凤凰现在也挺担心云月玺还想独自吸收海眼,不让他清除雷电。
她应该不会,月昭想,但是,他就是担心。
云月玺心里一软,她不会在意的,如果她这个身体是女配的待遇,天道看不上她,但是,女配也有自己的朋友,也有想她好的人。
他们会为她拂去本不该降下的雷电。
云月玺眼眸软了软,血色之下,她眼中厉色划开“不介意,多谢城主。”
这话音刚落,天空便下起瓢泼大雨,尽数被月昭的伞挡住。
赤红的鲜血、扑鼻的血味,全被大雨冲刷干净,一切尘埃落定。
云月玺在飞影城内休息了一日后,带着凤凰血回去救治昆吾宗宗主。这时她已经通过月昭那一手凤凰虚影,知道了他的身份。
是凤凰……难怪……
月昭也带上护卫,去昆吾宗散心。他的修为和身份实在是让昆吾宗的人没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金坼长老偷偷问云月玺“月玺,那个城主真的喜欢你吧……”
云月玺顿了顿“长老何出此言?”
“不是,就他那性子,要不是没你,他根本就不会出飞影城,你看他吃的穿的用的,再看昆吾宗吃的穿的用的。”
云月玺看了眼不远处的月昭,他正一直望着她,金坼长老识趣地离开。
月昭大步流星过来,云月玺想起他那骄傲性子,故意压低声音“城主,你这样别人都知道你对我咳咳咳。”
“他们想本君喜欢他们,那也不可能,他们辣眼。”月昭一如既往地说话能哽死人,他察觉到这点,稍缓声音,“本君告诉你凤凰血的用途。”
凤凰血,若是凤凰心甘情愿被取血,那血就是无上灵药。
如若凤凰不愿,那血就是穿肠之毒,无药可救。
云月玺暗道幸好当初没去偷血,她沉默一瞬,飞影城主的脾气就和他的血一样,都是只能缓慢攻略。
云月玺拿好血,去救了昆吾宗宗主。
昆吾宗宗主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查看内息,而是叫道“吾儿月玺何在?宋成璧不可托付!”
他本就不看好宋成璧和云月玺,之前是误以为云月玺喜欢宋成璧,想着年轻女子的恋爱,慢慢淡去,他总能护好她。
昆吾宗宗主练功出了意外后,想着云月玺有可能被欺负,当真是死都死不下去。
他看着云月玺微红的眼,道“父亲这就去找宋成璧,说你和他到此为止,月玺,无论你是否恨父亲。”
“父亲……”云月玺忍着心中酸涩,眼泪长流,“宋成璧已被女儿杀了,女儿从来不爱他,他对女儿下了情蛊……”
常言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其实反过来也一样。
为救昆吾宗宗主,云月玺心中的勇气,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她披荆斩棘,终于迎来光明。
父女俩皆流了泪,而云月玺心中属于原身的所有怨气,也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消散。
她心中微动,之前她凌迟宋成璧,便是为了泄怨,可是,没有泄完。等到昆吾宗宗主醒来,那些怨气才化去。
怨气是冷漠的,只有温暖的爱,才能彻底使冰雪融化。
月昭和云月玺之间,也是注定的,月昭是带刺的冰玫瑰,想要让他爱上比登天还难,具体难在比如先杀他两次还不被反杀?
不杀他,引不起注意,是陌路人。
杀他,他不爽,得不被他弄死才行。整个人都写着难搞。
但是他一旦爱上,那些骄傲底下、冷漠白衣之下,都包裹着甜蜜的糖。
等两人差不多在一起后,云月玺忽然想起问月昭的名字“城主名为?”
月昭早就发现云月玺一直叫他城主,不过,他也不是在意名字的凤凰,修真界随意说一句城主,所有人想到的都是他月昭,虚名,他不在乎。
但云月玺既然问了,月昭睫毛微颤,忍不住微勾唇角“月昭。”
……昭
云月玺生出果然是他的感觉,抽抽嘴角。
月昭却面色一变,欺身握住云月玺的手“你听到本君名字时,为何这般反应?”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云月玺“听见月字,你毫无反应,听见昭字却如此。”他咬牙,“你认识其他人?”
云月玺默默想着,自己的醋都吃?他一直一样啊,只是这个世界因为是凤凰,更傲娇了……
月昭似乎常做这种事儿,他太聪明,但因为聪明,自己就能把自己弄生气。
云月玺反手握住他的手,月昭单方面知道他这是被安抚了,也不再多说。
他还蠢不到那等乱吃飞醋的地步“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
他不是蠢凤凰。
某日,云月玺不幸扯下来正在春睡的月昭一根头发,那根头发霎时变作光华流转的凤凰羽,足以夺下天地颜色。
云月玺顿了顿,重新躺下去睡觉,她一翻身,月昭的头发又被挂在耳坠上,扯下来三根。
春睡……云月玺没取耳坠。
月昭睁眼,他毫不收敛凤凰的光华,美得惊心动魄,他伸手,拿出一整箱凤凰羽给云月玺,重新睡下去,意思是想要凤凰羽毛,这里多得是,没必要扯头发。
云月玺……
确实是很美的凤凰羽,也是很好的凤凰。
…………
云月玺走到奈何桥上,她抬头,看见冥府的天空中绽放出凤凰一样的霞光。
那人仍然不在。
云月玺投入下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她成了一个被抱错的假千金。
云月玺看向自己的手,粗糙干裂,若是假千金,按理不该养尊处优?为何又有这样一双手?
她开始查看原主记忆,原主也叫云月玺,她被抱错入侯府。原来那时,京城中有一撮怪盗流匪,专挑那等四五岁的男童女童拐卖,或者偷别人家的婴儿卖去别的地方。
侯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婴出门礼佛时,丫鬟没看好女婴,女婴被偷走。之后,官府大力整治这群盗匪,四年后,终于把他们一网打尽,在一个山洞里,发现还没被卖走的女童女婴。
侯府的人来认女婴时,因为当时四五岁大的原主长得最漂亮,也最像侯夫人,因此,她们以为原主就是侯府千金,把原主带了回去。
她们和蔼地问原身“你是侯府千金吗?”
原身哪里知道,她胆子小,道“不、不知道……”
侯夫人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嗔道“当初她被歹人带走时才七八个月,她哪里知道?”
她和蔼地问原身“你喜欢我吗?”
原身受惯了盗匪的打骂,还要被逼着做活儿,说是不能白养赔钱货。她骤然见到这慈眉善目的夫人,道“喜、喜欢……”
侯夫人便对别人说果然是自己的女儿。
她把原身领回侯府,本来如珠似宝养了几年,结果,原身五官张开了,和她越来越不像,和侯府众人也没一个像的,侯夫人滴血认亲,这才知道抱错了!
她痛不欲生,认为都怪原身,抢了自己女儿的福气,她的女儿指不定在哪里受苦呢!
侯夫人把女儿没回来的痛怪在原身身上,她让下人剥了原身漂亮的锦衣华服,让她做侯府上最不堪的下人活计,原身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晚上还得洗主子的衣服,过得比最差的下人还不如。
侯夫人说“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那山洞里的大都是穷百姓的女儿,她要不是本夫人,能享几年福?现在,只是让她回归她该有的生活。”
在她的授意下,府里的丫鬟也欺负原身,她们骂原身不是个结巴吗?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本已经慢慢纠正口吃习惯的原身又再度变得自卑,她们让原身学口吃给她们看,很快,原身重新变得口吃,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之后,侯府找到了真正的千金,真千金也恨原身占了她的福气,对她动辄便是打骂。
在侯府十余年,原身没学过一个字,也没学到任何才艺,只有做不完的活计和挨不完的骂,连饭也吃得最少。
之后,真千金成婚,侯夫人看着女儿得到幸福,终于也算大发慈悲,让人将原身赶出府。
冬日,原身空有美貌,身无长处,连棉衣都被侯府收回,混混骚扰她,她看不到生活希望,也怕被混混拿去卖,走投无路投了河。
这一世,原身的心愿是她不是故意要占人福气,那时她才几岁,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侯府的女儿。之后她在侯府做了那么多年的活计,一顿饱饭没吃过,便是报恩也报完了。
她不想再被人说占别人福气,不想再在侯府做白工,最后穿着单衣大冬天被赶出府。
她想早些离开侯府,过自己的人生,之后,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云月玺接收完记忆,门外脚步声匆匆响起,她看向自己的手,粗糙干裂,而身上的衣服确是锦衣华服。
她想起来,今天是宋世子登门的日子。
侯夫人一心为女儿谋得锦绣前程,原身被误以为是她的女儿时,被她和宋世子定了亲,之后,原身身份被揭露,侯夫人也不想放弃宋世子那门亲事。
宋世子家世极好,侯夫人想真女儿找回来后,继续同宋世子延续亲事。因此,侯夫人没对外说云月玺是假千金,宋世子偶尔登门,侯夫人便让做活的原身换上好衣服露个脸。
之后,真千金归来,侯夫人忙着给真千金训练礼仪和改善容貌,也继续让原身假装是侯府千金,去和宋世子“惊鸿一瞥”
这天,真千金云骄阳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让那个假货去见宋世子?
她跑出去说云月玺只是假货,贪图侯府千金的名头和富贵,才继续李代桃僵,继续装千金,她说云月玺占据了她的所有福气。
宋世子倒是喜欢上了云骄阳的勇气和大胆,更心疼她的遭遇,而原身被骂完,黯然退场,重新回到数不清的活计中。
如今,云月玺的打算是,趁着这次机会离开侯府,开始新的人生。
既然说她占据的是福气,那就让别人看看这双粗糙的手是什么福气,侯府是杀人狼窝,她一点都不想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