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说不出话，反复翻看好几遍才确信没有看错。

    而更诡异的事还在后面。当他们把照片拿出实验室之后，它们又“恢复”如前了。在实验室以外的照片中，依然还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红帽大叔在打架，可照片一拿回到实验室，‘模仿者’便又消失了。这间实验室就像一张细致的滤网，能精准地把‘模仿者’从照片中过滤出去。

    视频也是一样，在室外正常的视频，到实验室内‘模仿者’就被过滤掉了，只剩下面对着空气的被模仿者。

    同事们推测实验室的某些特殊因素影响了视频的内容，先开始怀疑的对象是实验室内的设备。可无论是哪种设备，运行还是关闭，移动甚至搬走，视频和照片都没有变化。

    由于这个实验室需要屏蔽电信号和磁场，于是他们开始把目光聚焦到电磁场上。研究员去到一些同样屏蔽电磁场的场所内，果然和之前看到的一样，照片里的‘模仿者’消失了。

    由此，研究人员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外界有一种特殊的电磁场，它能通过某种途径影响我们的感官，使大众产生看见‘模仿者’的幻觉。

    “等一下，”听周未鸣讲到这里，我不由得困惑，“这个猜想是说，我们见过的模仿者，全部都是电磁场产生的幻觉，只有在那间实验室，在没有电磁场干扰的地方，才是原本真实的样子？”

    周未鸣点了点头：“磁场是产生幻觉的开关，当时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之一。而且相关领域的同事很快通过仪器探测到了，我们周围确实遍布着一种特殊的磁场。”周未鸣低下头顿了顿，“只不过这种磁场之前从没见过，产生的原因也还不清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努力着理清思绪，“这种磁场能开启人类对‘模仿者’的幻觉。那它们都分布在哪？为什么同样在这间咖啡厅里，在我坐的位置上，我从网上搜索的视频能看到‘模仿者’，可你手机里的视频却看不到？”

    “这是个好问题。”他赞许地抬起头，将整个身体仰倒在椅背上，“这种磁场几乎无处不在。除了一些军事基地，和有特殊要求的实验室以外，它渗透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磁场的发现，使我们在超智人设下的迷雾中终于找到了一块路标。可就在这时，意外又发生了。”

    那是周未鸣申请参与的唯一一次测试。在一间屏蔽室内，他负责翻录视频。也就是在播放‘模仿者’视频的时候，用另一台摄像机翻录下来。在没有磁场干扰的房间里，播放的原视频果然擦除掉了‘模仿者’的身影。因此他翻录的视频里也没有‘模仿者’。这次测试的目的便是查看在走出屏蔽室后，翻录的视频中‘模仿者’是否像原视频般重现。

    “无论重现与否，都是我们在超智人的迷雾中，顺着路标迈出的一小步。”这是费主任对这次测试的评价。

    可当他查看视频的时候，迷雾却更重了。翻录的十五段视频中，前面十一段的‘模仿者’像原视频般重现了，可当周未鸣打开第十二段视频——红帽大叔这一段的时候，就像有人当头浇了盆凉水，他瞬间被寒意打醒——这段视频竟然没有出现‘模仿者’。一同检查的同事也立刻打起了精神，赶忙查看剩下的三段视频，发现其余的‘模仿者’全部重现了，唯独第十二段倔强地保持着屏蔽室内的状态。

    同事立刻去通知了领导，其间周未鸣将它翻拍在了手机上——就是他刚才给我看的那段，也依然没有出现模仿者。

    随后专门的小组对相关仪器做了检查，并没有发现异常。这种莫名其妙的差别，使研究人员不知所措。大家仿佛弄丢了拼命找到的唯一一块路标。迷雾更浓了，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来回打转。

    而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上天又一次适时地带给了他们转机。就在测试后的第三天，他们收到一条消息——之前采访过的一个目击者出车祸身亡了。毫无疑问他曾受到过幻觉的影响，于是协会立即申请对他的遗体进行解剖。

    “之前同事们便有这样的推测：磁场只是幻觉的开关，真正运行的机器在我们的身体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将磁场和我们的感官联系了起来。因此对人体——尤其是脑神经的分析必不可少。”周未鸣这样对我说。

    当时已经对志愿者——多半是协会同事做了一些测试和脑部检查，可收获甚微。如果想探索脑部的奥秘，解剖在所难免。

    可距离发现磁场只过了不到一周时间，医院方面还联系不到合适的解剖对象，而用动物实验也没有任何进展。一方面很难判断它们有没有受到幻觉影响，而另一方面，就少数已解剖的动物而言，它们的脑部也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就在这种停滞不前的情况下，目击者的意外离世吹开了迷雾的一道缝隙。研究人员立即对他进行了解剖，终于有所发现。这名目击者的脑神经有被一种未知蛋白质侵袭过的痕迹，而且侵袭的位置极其精准，集中在影响视觉、听觉、触觉等的特定区域里。这些蛋白质很有可能是造成幻觉的真正凶手。